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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31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4日 上午6:36    总字数: 16910

夜晚。

锹菱使站在城楼的望台上,眼神凝重地看向远处另一座城市的围墙,脑海里不断闪过之前的一些战斗场景。

“乒乓叮铛。。。”锹菱使率领一大群十全宗战斗师在城门附近与弯刀门部队交战,发出阵阵响亮的铁器碰撞声。

“唰!”锹菱使斩杀面前的一名弯刀门战斗师后,扭头环顾四周,跟即叫道:“左边!左边太松散了!收拢阵型,别给敌人冲破防线的缝隙!马队长,你帮忙瞧着!”

“是!”马队长大声应道,随即便开始指挥道:“来,左翼的都听我号令!你们几个,靠近一点!你们几个,排成一线,填补那边的空缺!快!快!”

锹菱使在乱军中厮杀一小会儿后,一个人影忽然自侧面迅速冒出,挥刀向其劈砍过来。锹菱使急忙转身抵挡攻击,瞧清楚对方的衣装打扮后,心里暗道:“文典护法!”

佩戴绿色面具的文典护法紧接着又连出几招,可他技不如人,非但被锹菱使尽数化解,还让对方转守为攻,自己反倒陷入了被动。二人再斗几招后,文典护法受到旁边几个小兵的干扰,右侧暴露破绽;锹菱使当即捉住良机,抢攻一招,划伤了对方右臂。

“咝唔!”文典护法不禁微微呻吟出声,慌忙退步,避免继续与锹菱使缠斗。锹菱使自然不会放过文典护法,立刻踏前逼近;怎料血裔侯却在此时闪现出来,以一手横劈掩护同伴,将锹菱使驱退。

“血裔侯!”文典护法下意识地叫道。

“文典护法请先撤退,”专注于应付锹菱使的血裔侯头也不回地道,“这圣使交给我就行。”

锹菱使和血裔侯旗鼓相当,两人打了十多招后仍旧持平;另一方面,十全宗战斗师们通过坚韧的防守,也抵抗住了弯刀门部队的轮番冲击,没有让敌人突破,始终将他们挡在城墙之下。然而眼看弯刀门似乎要无功而返时,城外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呐喊:“杀!”

锹菱使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发现有个满腮浓髯,头戴将领军盔,肩上挂着饰链的中年男子正在率领一队骑兵朝着城门直冲过来,当即不禁暗吃一惊,心想:“悍猛侯!?他不是在千古林那边的吗?怎么跑来这儿了!?”

与此同时,血裔侯注意到了锹菱使的分心,立刻把握机会,加快节奏,打出一波速攻。锹菱使反应不及,腹部被血裔侯踹中一脚,当即被震得连退数步,站稳脚跟后见对方又再提刀攻来,赶紧继续挥剑拆招,并喊道:“全军做好准备,抵御骑兵!不要慌,坚持住!”

话虽如此,可十全宗战斗师们出战已久,早就显露疲态,怎么拦得住冲劲十足、行动迅疾的弯刀门骑兵?何况敌方又多了骁勇的悍猛侯。随着弯刀门骑兵逐个入阵,只听“啊!”“啊!”数声,好几名十全宗战斗师顿时被对方打倒,阵型遂也遭到破坏,令其余的十全宗战斗师成为一盘散沙,无法组织起来。

马队长见状,慌张地喊道:“锹、锹菱使,我们、我们撑不住了!请下令撤退吧!”

锹菱使尽管极为不甘,但也明白悍猛侯那支骑兵的出现已经让己方转眼间陷入压倒性不利的局面,继续苦撑只会换来溃败的结果,于是高声命令道:“撤!”接着便设法摆脱血裔侯,与剩存的十全宗战斗师一同弃城逃跑。

锹菱使的思绪回到当下,不禁深呼一口气,连连摇头。就在此时,有个人走到他旁边,唤道:“锹菱使。”

锹菱使扭过头去,应道:“啊,马队长。”跟着问道:“同道们状况如何?”

“伤病方面没什么问题,但士气太低落了。”马队长答道。

锹菱使点了点头,转头重新望向前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康丁堡,未到一个月就再度丢失,以后还得长期面对敌众我寡的形势,一般人是肯定不会抱有信心的。”

马队长双手握拳,压在望台的墙头上,叹道:“何总督呀何总督,若不是你瞎折腾,搞叛变,大伤门派元气,我十全宗怎么会落入这般困境?即使你成功了,你又有本事带领大家克服这个难关吗?你。。。”言至此处,不禁轻轻敲了一下墙头,方才续道:“你真是千古罪人呐!”停顿片刻后,再道:“还有诚那家伙。真没想到你竟是邪派余孽,早知你会在这危急关头火上浇油,我当初就不该信任你!”

“够了,马队长。有怨天尤人的精力,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样对抗弯刀门。”锹菱使道,随即又道: “不过对面的行动倒是缓慢得有些令人疑惑。正常来讲是应该乘胜追击的吧?这都整整两天了,居然还没打过来。”

这时,锹菱使察觉城外的一片黑暗中有些许动静,低头仔细一瞧,发现有个人影正在走近;待对方行至城墙下方后,锹菱使终于看清楚他的衣装打扮,当即不禁暗吃一惊。

马队长瞧见来者后,更是变得激动万分,脱口而出道:“启、启知护法!好你个家伙,竟敢独自前来,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说罢便欲跑下城楼,意图去教训对方。但他才刚转身踏出几步,锹菱使就伸手将其拉住,制止道:“马队长且慢。外头情况不明,瞧不清是否有伏兵,倘若贸然出击,中了圈套就不妙了。还是先看他想耍什么花样,静观其变为好。”

另一方面,启知护法也开口打招呼了:“是锹菱使吧?在下启知护法,这厢有礼了。”

锹菱使冷冷回道:“两军正处交战状态,你来干什么?是想嘲笑,还是挑衅我们吗?”

启知护法轻笑数声后,道:“阁下误会了。我弯刀门虽有不少无礼狂妄之徒,但在下身为护法,断不会做出轻蔑敌人的举动,这是最基本的修养。”接着掏出一封书信,续道:“在下是来传达休战议和之意的。”

此言一出,锹菱使和马队长皆大感意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议和?”马队长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启知护法,你这什么骗人的鬼话?当我们是小孩吗?”锹菱使同样表示了质疑。

“呵呵呵,我就猜会这样。”启知护法笑道,随即朝城楼抛出书信,让锹菱使接住,正经地道:“君无戏言,议和之事,千真万确。贵方如果愿意接受,就请择定谈判的时间地点,五日内派人到康丁堡回复。”说罢便向锹菱使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启知护法走后,锹菱使拆开那封书信,迅速阅读,马队长则道:“怎么办,锹菱使?这实在太蹊跷了,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个陷阱。”

“嗯,的确奇怪得很。”锹菱使回道,跟着话锋一转,续道:“但既然是由我们择定谈判的时间地点,弯刀门或许还真不是想设计我们。况且局势目前对我们非常不利,东边又得应付灵仑会,两线作战,加上邪派死灰复燃,实在不宜再打仗了。所以哪怕只有一丁点停战的希望,我也想要把握。”

“可即便弯刀门真的有心议和,那又是为何呢?”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估计是内部出事了吧,若能弄明白其中的玄机,那就等同于看穿了他们的底牌,能让我们在谈判的时候不处于被动。”经过一阵沉思后,锹菱使方才再道:“马队长,请你帮我个忙。我要立刻写两封信,一封给竺苜使,请他过来商讨此事,另外一封给石菱使,让他务必在五天内查出弯刀门想要议和的原因。”

早晨。

史家三兄弟站在森林里的一片空地上,史大哥手中还拿着一个全面密封的木制小圆筒。

“准备好了吗?”史大哥问道。他的两位弟弟点了点头。

“那我扔了。”史大哥道,“一,二,三”地报了三声后,将小圆筒大力抛出。兄弟三人随即纷纷用手蒙住眼睛。小圆筒落地后连续弹跳几下,接着滚动数圈,最终停在远处的地上,好一会儿都未再有动静。

“怎么回事?”史二哥疑惑地道。

“去、去瞧瞧吗?”史三弟道。

“嗯、嗯。。。”史大哥不安地应道,随后便拿掉双手,睁开双目,与两位弟弟一同谨慎地走向小圆筒。岂料他们来到距离小圆筒未足五丈之处时,小圆筒忽然“砰”地爆炸起来,发出强烈的一阵光芒。

“啊!”史家三兄弟不禁下意识地惊叫出声,用手臂护住眼睛,朝后趴倒在地。过了好一阵子,他们方才敢转头望向前方,狼狈地慢慢站起身来。

“二弟、三弟,你们没事吧?”史大哥问道。

“没事。。。”史三弟答道,史二哥则摇了摇头,盯着小圆筒爆炸后所留下的灰烬,喃喃道:“是引信出故障了吗。。。”

史家三兄弟随即尴尬地互相对视,隔了一会儿后才见史二哥掏出另一个木制小圆筒,问道:“再试一次吗?”

就在这时,上空传来了一阵“叽叽叽”的尖叫声。兄弟三人当即抬头望去,立时发现‘无影黑翼’的身影,然后便见夜梦从天而降,在不远处稳健着陆后立直身体,缓步朝他们走近。

“你、你是谁?想、想干嘛?”史大哥伸手横在两位弟弟跟前,紧张地向夜梦问道。

“哟,少年们,别怕。”夜梦淡定地回道,“丁师傅铺子的史家兄弟对吧?我只是想请你们带我去找一个人。”

“叮,叮,叮。。。”日诚坐在一间工房内的一张椅子上,右手用镊子夹着一块烧得炽热、平放在石制台面上的金属片,左手则用铁锤对它反复敲打,发出阵阵声响。

突然,工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丁师傅随即踏了进来,唤道:“诚小哥?”

“怎么了吗,丁师傅?”日诚略显冷漠地应道。

“停一停手中的活好不好?有客人来找你了。”

“客人?有谁会在这种时候跑来这种地方见我。。。”日诚奇道,可话音未落,又有一人脚步矫健地踏入工房,抢道:“是我。”

日诚立刻认出来者的声音,不禁心头一震,抬头望向工房门口,惊道:“瀮!?不,夜梦。。。”

丁师傅见日诚表情复杂,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道:“你。。。你们聊吧,我先回去前台忙了。”说罢赶紧离开工房。日诚随后便对夜梦道:“你来干什么?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们,我不想再掺和武林斗争的事了吧?”

“没错,我也尊重你的这个决定。”夜梦严肃地道,“我今天是为别的事情而来。”

日诚冷笑一声,道:“你我之间,闹成这种关系,还有什么能谈的?”

夜梦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后,取出一个包裹在布中的长条状物件,扔到日诚身旁,道:“见到此物后,你还能这样说吗?”

日诚看了夜梦一眼后,疑惑地弯腰捡起那物件,拆开布一瞧,发现竟是夜静琪的断剑,当即大吃一惊,抬头急问道:“静姑娘!?静姑娘怎么了!?”

“‘归原’?”日诚奇道。

“没错,夜家内部是这样描述的。”夜梦道。二人此时已移步到一间休息室内,坐在一张小圆桌边展开交谈。

“听说过异变族吗?”夜梦喝了一口热茶后又道。

日诚微微点头,答道:“我知道。拥有特殊体质的极少数人种,但是在漫长的历史中已经逐渐与主体人种融合,很难在现实生活中将两者区分开来。”

“正确。”夜梦接道,“夜家便是其中一支异变族的后代。拜血统所赐,我们一直都继承着远超凡人的听力。”停顿片刻后,续道:“但这支血统真正的特殊点在于它会赋予我们隐藏在潜意识内的第二精神体,你可以将它想象成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解离症。只要受到足够程度的暴力刺激,整个人就会性情大变,痴狂地追求战斗,乃至于成为嗜血好杀的怪物。我们的祖先也因此被称为魔族,曾长期遭到主体人种排斥。”隔了一会儿后,再道:“后来随着各族相融,这个特性基本已不复存在,唯有当一个孩子从父母双方皆继承了魔族血统时,那才有极小的概率重获老祖宗的恶魔之力,长大后如果被启动,我们就形容它为‘归原’。”

“而这种可怕的事情,现下就发生在静姑娘的身上?”

“正是。”

日诚陷入了沉默,心里想道:“难怪静姑娘一直对动武表现得相当抗拒,应该是早就察觉自己体内埋了‘归原’的种子,故尽可能不要去刺激它吧?”过一阵子后,方才问夜梦道:“有没有办法解除这个状态?”

“在外用武力抑制恶魔精神体的暴走,对内设法唤醒被锁于潜意识中的原人格,这是目前唯一取得过成功的手段。”

日诚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一会儿后,疑惑地问道:“事情的严重性我都理解了,可你为何要大老远地跑来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希望你能去拯救姐姐。”夜梦语调平淡地道。

日诚听了对方的答复后,登时气得拍桌立起,怒道:“夜梦,你。。。!之前我拒绝加入无将,你毫无挽留地放我走,现在需要我了,又立马不远千里地跑来找我,完全不顾虑我的心情。你也太自私功利了吧?况且静姑娘不是你的姐姐吗?你比我更清楚‘归原’是个怎么回事,作为弟弟,难道不应该是由你去帮助她吗!”

“我尝试了!”夜梦不悦地提高了声调,“但也失败了,并且注定无法成功。”

“为什么?”日诚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也是经历过‘归原’的人。”

“什么!?”夜梦的答复出乎日诚意料,令他不禁惊叫一声,随即又道:“但、但你明明不像是疯狂之徒。。。”

“我凭意志驾驭了恶魔之力,让它与我合为一体。”夜梦解释道,“你见过钟摆吗?不管施加多少力度,让钟摆摇得多猛,它最终都会停在中点。我便是处于这个状态。‘魔王’即是夜梦,夜梦即是‘魔王’。但夜静琪和‘长公主’依旧属于截然相反的两个精神体,她的灵魂钟摆卡在了‘长公主’的极端。而当我们二人发生打斗,恶魔人格就会相互共鸣,导致其对双方的影响大幅增加,故魔族内战理论上只会刺激彼此觉醒,不可能解除‘归原’。”

明白了夜梦的苦衷后,日诚缓缓坐回椅子上,过了许久才道:“所以你是在求我吗?”

“你可以这么想。我不懂你和姐姐的交情有多深,但我觉得你是最有机会拯救她的。”夜梦一边饮茶一边道,“当然了,我不会强迫你。如我之前所言,我尊重你的决定。”说罢一口气喝完自己的那杯茶,起身离开,并道:“我先走了。你若愿意接受请求,就进千古林找我吧。”

当夜梦走到休息室门口时,日诚抬头叫道:“等等!”

“有什么问题吗?”夜梦停住脚步,斜眼瞥着日诚道。

“如果。。。如果我也救不了静姑娘,那、那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夜梦转头幽幽道,跟着答道:“打赢了高手,姐姐估计会陷入更深的疯狂吧。至于你嘛。。。”停顿片刻后,方才续道:“死掉也不是没可能。”

“死。。。”日诚交叉十指,神色凝重地低头喃喃道。夜梦见他好一阵子都未再说话,便踏出房间了。

夜梦行至店铺前厅时,与史家三兄弟擦肩而过,当即停住脚步,转身道:“不好意思,少年们,耽误你们一点时间行吗?”

史家三兄弟遂也转身面对夜梦,史大哥接着便问道:“有、有什么事吗?”

“你们早上用的闪光弹,还有吗?”

“还、还有两个,怎、怎么了吗?”

“卖给我好不好?我出五百筒。”

史家三兄弟不禁大吃一惊,片刻之后才听史大哥回道:“那、那只是实验品。。。”

“六百筒。”夜梦抢道。

史家三兄弟又是一怔,史二哥跟即赶紧解释道:“引、引信似乎存在故障,我们尚在设法调整。。。”但话未说完,夜梦已再度加码:“七百筒。”

“啧,喂,你倒是听我们讲话呀!”史二哥急道。

“八百筒。”

面对夜梦的连连叫价,史家三兄弟顿时无语,互使眼色一会儿后,史大哥才开口道:“你、你真拿得出八百筒,那、那就成交。”

夜梦瞬间掏出一枚印有“壹仟”字样的银块,轻轻抛起,道:“这个可以吧?”重新接住后扔给站在前台处的丁师傅,道:“老板,找钱。”

史二哥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已经告诉你有问题了,将来如果出什么事故,我们可不担责任。”

“哼,放心,我这边也是有专家的。”夜梦邪笑着回道。

中午。

一名身穿绣有金黄色花纹的蓝袍、脸戴白灰色面具的人循着模糊的鞋印与轮痕,来到丁师傅在千古林里的小庄园。那人一踏进小庄园,立刻察觉遍地可见的血迹,遂蹲身仔细查看,而后又再小庄园内搜索一圈,尽管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却找到了数不清的打斗痕迹,不禁喃喃道:“邪派余孽吗。。。这应该就是弯刀门想要休战的原因了。”

夜晚。

日诚与丁师傅等人围坐在灶房内的一张餐桌边吃晚饭。

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的日诚轻声道:“各位。”

众人登时皆将目光投向日诚。

日诚语速缓慢地道:“我很感谢你们这小半月的收留,但。。。我果然无法一直待在这儿。静姑娘。。。我的朋友出状况了,我实在放不下心,无论如何都必须为她做点什么。所以。。。”停顿片刻后,方才续道:“抱歉,我得离开了,而且有可能从此一去不返。”

丁师傅、矮老头、吴刚三人听了日诚的话后先是一愣,接着纷纷微笑出声。

“没事,咱们替小哥感到欣慰还来不及呢。”矮老头道,“以小哥的本领,原就不该甘当一介无甚出息的铸炼匠。你是龙,应翱翔于青天,在风云变幻之际操洪荒之力,勇抗灾祸、维系乾坤,莫因一点挫折而心灰意冷,在这种浅滩之地瞎混日子。”

“不,前辈你讲过头了。”日诚语调平淡地否定道,“我只是想拯救朋友。重归江湖、再入战场什么的。。。我暂时不愿考虑太多。”

“那小哥准备何时启程?”吴刚问道。

“若丁师傅不介意。。。就明天。”日诚望着丁师傅答道。

“喔,那小哥今晚好好歇息,明儿早上咱们做一桌子菜,给你送行。”

“多谢了,吴大哥。”日诚微笑着道。

丁师傅全程一语不发,但却不停地暗自点头,仿佛正在琢磨什么。

隔天早晨,日诚穿戴整齐、收拾好东西后便踏出房间,走到灶房里;只见餐桌上已经排满多样香喷喷的丰盛菜肴,矮老头、吴刚以及史家三兄弟皆已入座,等候他的到来。

“准备好了吗,小哥?”矮老头问道。

“准备好了。”日诚答道。矮老头与吴刚见他虽然表情凝重,但比起之前已稍有振作,眼神有光,不禁都露出肯定的笑容。

这时,日诚发现餐桌边还少了一个人,疑惑地问道:“丁师傅呢?”

“啊,不必在意,丁大哥有点事要忙,立马就来。”吴刚道。话音刚落,日诚身后的灶房木门便被大力推开,丁师傅随即急匆匆地踏了进来,微微喘着气,见到日诚后,笑道:“呼,幸好幸好,赶上了。”

日诚察觉丁师傅眼圈略微发黑,一脸劳累的样子,似乎熬了夜,不禁奇道:“丁师傅,你这是。。。”怎料丁师傅立刻便抢道:“来,以前约定好的,送给你。”同时伸手向日诚递出一样物件。

日诚接过来一瞧,发现竟是上回拜访时所订制的锁链,顿感惊讶万分,断断续续地道:“丁师傅你。。。莫非。。。连夜打造了这个?”

丁师傅点了点头,回道:“这样小哥便能发挥全力了吧?”

日诚呆愣一阵子后,欢心一笑,道:“是的。谢谢你,丁师傅。”

中午。

城外的树林深处有一顶临时搭起来的帐篷,距离帐篷数里之远的南北两端分别聚集了十全宗和弯刀门的部队,双方都在用望远镜密切注视帐篷乃至整片树林的情形,确保没有任何可能对己方造成不利的异状。

帐篷内的中央位置有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两侧并排坐着十全宗和弯刀门各三员代表:十全宗那边是竺苜使、锹菱使、马队长,弯刀门那边则是血裔侯、至真护法以及一名衣装与血裔侯极其相似的青年男子。双方身后还各站着两名随行的下属。

“连最擅长文职的公严侯也露面出席,”坐在本方中间位置的锹菱使道,“看来你们还是挺认真对待此次谈判的。”

“当然,毕竟是我弯刀门的提议。”坐在锹菱使正对面的青年男子道,“闲话费时,请容我直奔主题。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维持现状,弯刀门、十全宗今后以康丁堡北墙为界,并且我方承诺半年内不会重新挑起战争。”

公严侯说完后,马队长立刻怒道:“什么!?你这。。。”然而刚一开口,锹菱使便将右手按在其左臂上,使眼色示意他克制,随即对公严侯回道:“阁下这样的条件,诚意欠缺呀。莫说半年不犯的承诺基本等同于空话,一上来就明确表示要吞掉康丁堡,什么补偿都不给,作为提出议和的一方,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公严侯轻声“哼”了一下后,道:“目前形势谁优谁劣,显而易见。休战于贵方而言,应该算得上很大的好处了吧?难不成阁下觉得,你们不仅能抵挡住我弯刀门的进攻,还有办法重夺康丁堡?”

“阁下这么说,似乎是认定弯刀门已胜券在握。”锹菱使不以为然地道,“可若当真如此,你们又何必要求休战呢?莫不是因为你们所谓的优势只存在于表面,实际情况尚不明朗,接着打还得付出很大的代价,故想见好就收吗?”

“嚯,看来阁下是真觉得你们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公严侯道,“也罢,总之我们的条件就是那样,你们不接受,谈判便到此为止,双方明天继续打仗。”跟即扭头道:“血裔侯、至真护法,二位如果没有意见,我们就回城吧。”

未待血裔侯和至真护法发言,马队长便道:“这样真的好吗,公严侯?你难道不担心林中庄园里的事情会再度发生吗?”

语毕,弯刀门的三员代表顿时神情突变,竺苜使和锹菱使亦眼色微妙地瞥向马队长。片刻之后,血裔侯阴沉地道:“果然,是你们。。。”怎料才刚开口,公严侯便抢着对马队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队长见对方如此反应,认为自己戳中了他们的弱点,不禁得意地道:“哼,别装傻。我的话什么意思,你们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吧?”

然而公严侯听了这番带有逼压意味的话后,并未变得慌乱,反倒恢复了先前的沉稳。

“哼哼,呵呵,呵呵呵呵。。。”公严侯释然地轻笑一阵子后,回道:“原来如此,是虚张声势啊。”

此言一出,十全宗的三员代表皆心头一震。

“我本来在琢磨,十全宗莫不是学我们的战术,派了一支精锐进入千古林做文章。” 公严侯续道,“但现在我懂了。你们其实毫不知情,只是碰巧看到过案发现场,于是借题编故事,营造出你们已经备有反击之策的错觉,好吓唬我们。”

“你。。。我。。。”马队长未曾料想公严侯居然会识破自己的算盘,急着要掩饰,但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之间变得语塞。公严侯见了马队长的丑态,再次轻笑一声,随即道:“我的条件不变,若不想被灭门,那就乖乖接受现状吧。”

精心预备的王牌失效后,弄巧反拙的马队长不禁低下头去,表现得很自责,原先尚算周旋自如的锹菱使亦陷入了沉默;怎料就在十全宗一方看起来已无计可施时,竺苜使忽然开口道:“阁下猜得没错,我们的确不清楚细节。”

众人顿时皆把目光投向竺苜使。

“但你们弯刀门是因为这个意外发展而想要休战,这也是事实。我想,你们所承受的损失比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还要严重许多吧?以至于尽管确信和我十全宗无关,休战也依然是你们最优的选项。”竺苜使续道。他的语气缺乏自信,显然是在情急之中进行孤注一掷的尝试,对于能否奏效,其心里并没底。

片刻之后,公严侯冷冷道:“所以呢?”

“造成意外发展的另有其人,那即是说在这场江湖斗争中,还有一支与弯刀门为敌的第四方势力。这难道不是个巨大的隐患,比明面上的敌人更需要警惕吗?”

“哼,谬论。”血裔侯不屑地道,“你只是在妖言惑众,想动摇我们的判断。公严侯,别听他忽悠人。。。”话未说完,至真护法却抢道:“不,就事论事,我觉得竺苜使所言在理。”

“至真护法,你。。。”血裔侯没料到队友竟会倾向敌方,正欲和至真护法争辩时,公严侯已然道:“我也赞同竺苜使的思维。但意外终归只是意外,不会改变我弯刀门稳占优势的局面。我们接下来只要集中兵力,不给所谓的第四方势力搞破坏的机会,对十全宗的胜利依旧是囊中之物。”

竺苜使见对方无动于衷,索性再往深一层,道:“请问三位,你们就不觉得这场风云很不寻常吗?短短数个月,红心岛便毫无征兆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动乱,连灵仑会清修派都被牵扯进来,这难道不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血裔侯不以为然地道,“何总督谋逆失败,受清修派庇护,你们派人越境追杀,导致双方结仇,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如何就蹊跷了?”

“恕我直言,你真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血裔侯。”竺苜使反驳道,“这一系列事件,是有另外一支势力在暗中操纵的。协助何总督叛变的是他们,在十全宗总部决战之际倒戈,令何总督功亏一篑的是他们,在十全宗追杀何总督的过程中诱使我们和清修派正面冲突的还是他们。何总督死前也曾说,我们都被真正的阴谋家给利用了。”

“而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便是要引发这场三派混战?”公严侯道。

“正是。”

得到竺苜使斩钉截铁的答复后,公严侯尖起眼角,神情变得复杂,一语不发,反而是至真护法接道:“等等,这个阴谋论有点不对劲。假设这些都是真的,那他们为何要袭击我弯刀门?这样不就向我们暴露自己的存在了吗?”

竺苜使摇了摇头,道:“我解释不了。但你们所经历的意外发展必定与他们有关系,我也曾在千古林里和他们接触过,绝对不会有错。”

片刻之后,公严侯问道:“你对他们有多理解?”

“现状不好说,”竺苜使答道,“但他们的过去,我们了如指掌。”

“能否分享一下?”

竺苜使等的正是这个转机,当即斜眼望向锹菱使;锹菱使登时明白同伴的意图,道:“那就要换我们提条件了。归还康丁堡,我们便将他们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这回弯刀门的三员代表皆老实许多,无人立刻否决,而是先各自沉思一阵子,再互相对视一下,然后只见公严侯缓缓起身,道:“二位,请随我来。”

血裔侯和至真护法遂也站起来,跟着公严侯走到帐篷外;过了好一会儿后,三人方才返回帐篷,公严侯随即对敌方三员代表道:“用康丁堡交换情报的条件,我们接受了。但倘若真如竺苜使所言,整个三派混战就是有心人刻意操纵出来的闹剧,那我要再加一条。”

中午。

日诚小心翼翼地清理掉遮盖住烽叔坟墓的落叶,随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微微向坟墓鞠了一躬,心里暗道:“烽叔,保佑我。”

行过礼后,日诚转头望向旁边的小木楼,想道:“都离开了吗?这可就麻烦了,偌大一个千古林,让我上哪儿去找人?”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后,正欲走进小木楼去查看是否有什么用得上的遗留物资时,后方却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咦,这不是诚公子吗?”

日诚当即心头一震,迅速转身回望,果然瞧见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人影,不禁喃喃道:“静姑娘。。。”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夜静琪;只见她迈着矫健的步伐朝日诚走近,同时续道:“奇怪,公子不是已经远离江湖斗争了吗?怎么会回到这千古林里?”

日诚见夜静琪的举止神态确实和以前大相径庭,完全判若两人,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后,道:“夜梦,姑娘的弟弟将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嚯,原来是因为我呀。承蒙公子关爱,小女子不胜感激。”夜静琪语调轻浮地回道,“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很好。”快速掠过日诚,在小木楼前方停住脚步后,抬头望向小木楼的上层,自言自语道:“还是没人吗?亏我终于准备万全,几番来此,期待着能够挑战各种高手,结果总是空无一人,真是扫兴啊。该不会是梦那小鬼头,叫这些家伙故意躲避我,不让他们跟我打吧?”

怎料日诚忽然激动地道:“不,不对!一点都不好!”

“嗯?”夜静琪疑惑地扭头瞧向日诚。

“你。。。”日诚摇着头续道,“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静姑娘!静姑娘她温柔、善良、优雅、内敛,厌恶战斗,即使在必要时勇于动剑,也会恪守不伤害别人的原则,哪怕这会令她陷入劣势。而你。。。你却着迷战斗,不尊重对手的生命,是个野蛮的狂魔,根本无法和静姑娘比较!看看你这满是血迹的衣服!你。。。你霸占了静姑娘的身体,玷污了静姑娘的灵魂!”

“此言差矣呀,诚公子。”夜静琪否定道,“我是大小姐与生俱来的暗人格,一直是这副躯体的一部分,何谈霸占呢?真要细究的话,第二精神体是定义我们魔族的独有特殊点,那我‘长公主’又怎么不能被视为这副躯体的正主呢?所谓‘归原’,指的不就是卸除‘人’的表面,让灵魂回溯到最纯正的‘魔’之形态吗?”

“你。。。!”日诚脱口而出道,随即冲夜静琪喊道:“静姑娘,你醒醒啊!是我,我是来拯救你的!你看看这个恶魔都做了什么!你应该是最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不要屈服于自己的黑暗面!拿出以往的意志,重新封印她吧!我会帮助你的!”

面对日诚的激动发言,夜静琪不禁怔住了,喃喃道:“拯救?帮助?”跟着有所顿悟,侧头笑道:“呵呵哈哈,是这么一回事啊!你个小鬼头弟弟,原来当时是套我的话,好将诚公子送过来唤醒大小姐。”随后扭头直视日诚,道:“但是没用的。如果只是喊几句话便能够解放她,我也不会雌伏整整五年才成功突破束缚。活跃人格对身体的掌控可是非常强的。”

“那我就。。。!”日诚说着便伸手抓住了收在腰间的锁链。夜静琪见状,道:“嚯,要跟我打吗?行啊,反正都来这一趟了,虽然并非最理想的对手,但以诚公子的实力,肯定也能满足我的吧。”并拔出了收在腰间两侧的剑,摆好架势。

日诚登时瞧见夜静琪右手里的‘魔鬿’,不禁惊道:“那是。。。!你为何会。。。”

“啊,梦没和你提过吗?我之前断了一把剑,这是替代。”

日诚听丁师傅讲过‘魔鬿’的故事,对于这不详之器被‘长公主’所得,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数的念头。

“难道是天意吗?预示这是静姑娘的宿命,终要堕落为祸害武林的恶魔?”日诚想道。可即便如此,作为夜静琪的朋友,他无法置之不理——从接受夜梦的请求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舍弃了逃避的选项。有时候人存活于世的价值,便是与所谓的‘天意’对抗。

日诚慢慢从腰间抽出锁链,再取下背包,掏出短剑和两面臂盾,装备完毕后摆好架势,眼神坚定地对夜静琪道:“我一定会压制住你,让静姑娘恢复原状的!”

“呵呵,很好!那就拿出全力,与我痛快一战吧!”夜静琪回道,说罢便行动起来,冲向日诚。日诚遂也挥出锁链,扫向对方下盘;夜静琪施展灵活的步法,虽躲闪有余,但面对日诚的频繁干扰,一时之间寻不着逼近的路径,于是往右侧移动,利用周围的树木作掩护,短暂地摆脱他的锁链后把握良机,向前跳起,右脚踩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借势往后弹,左脚再踩在另一棵树的树干上,一口气跃入空中,朝日诚下落。

日诚见状,往上挥起锁链,打向夜静琪;夜静琪凌空用脚踢开锁链后,出剑斩向日诚。日诚于是赶紧抬盾防守;夜静琪接着在日诚身后落地,随即便向对方发动快攻。日诚速度不及夜静琪,加上不适应她的偏锋技术,顿时陷入困境,连续让其用左手剑穿透双臂之间的缝隙,在肩膀附近划出几道轻伤;但日诚之后便逐渐熟悉夜静琪的路数,抓准时机,双臂一收拢,用两面臂盾夹住了对方再次刺过来的细剑。

日诚刚化解危险,便见夜静琪的右手剑攻了过来,遂向左弯腰,避开此击,同时甩出锁链,反打对方下盘;夜静琪别扭地稍微蹦了一下,进行躲闪。日诚趁机猛地一转身,伸脚踩在后方的树干上,借势轻轻跳起,拽拉夜静琪,再分开双臂,将她抛甩出去,自己则摔跌在地;夜静琪登时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地连续转身踏步后才稳住脚跟。

待日诚站起身来,夜静琪已然向他逼近。日诚遂朝夜静琪挥出锁链,欲行阻拦;怎料对方竟向前扑跳,躲掉攻击,右脚落地后直刺一剑。日诚慌忙用臂盾格挡,被强大的劲势震退一步,夜静琪则借助反作用力稳住身体,随即又是一波怒涛连击。

日诚这回防得更加谨慎,将两面臂盾都竖摆于身前,完全护住中路,不留丝毫缝隙。夜静琪猛攻一阵子后见无甚收效,不悦地道:“喂,你不是想救大小姐吗?一味死守,有什么用处?”但日诚不为所动,心想:“急不得。静姑娘属于敏捷技术型的高手,任何贸然的攻击尝试都有可能瞬间遭到反制。我必须吸取先前跟夜梦那一战的教训,保持冷静,耐心等候时机。”

夜静琪连打上百手后,双臂停止动作,微微喘了几口气。日诚见状,当即转身就跑;夜静琪不禁暗吃一惊,以为他想逃,急忙下意识地追赶,将距离缩短至攻击范围内后劈出右手剑。岂料日诚竟在此时朝右侧甩出锁链,让它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后发生曲折,迅速扫向夜静琪腰部!

夜静琪于是慌忙侧身闪避,并用左手剑挪开锁链。然而日诚跟即又回身刺出右手剑,顶掉对方的‘魔鬿’,直取其右肩;夜静琪虽立刻后退躲闪,但胳膊仍不慎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夜静琪站稳脚步后瞥了右臂的伤口一眼,露出兴奋的邪笑,跟着又朝日诚踏前逼近,见对方甩出锁链,俯身往下扫出左手剑,弹开锁链,再迅速转身,反向劈出‘魔鬿’,被他用短剑化解。夜静琪遂继续在近距离内纠缠日诚,一会儿后原地转身跳起,高举双剑;日诚赶紧抬起两面臂盾,准备抵抗攻击。怎料夜静琪只是虚晃作势,双剑并未朝下劈斩,而是伸出双腿,踹中日诚前胸;日诚登时被震退,背部撞在后方的树干上,夜静琪则凌空翻了一圈,以趴姿落地,随即又再冲向日诚。日诚慌忙闪至树后躲避。

日诚接着继续向前奔跑,片刻之后朝自己的短剑甩出锁链,让它在剑身上缠卷数圈,跟即转身面对夜静琪,见她的‘魔鬿’刺了过来,将短剑往左侧轻轻一抛,让锁链在‘魔鬿’上缠了一圈,右手重新接住短剑后再迅速多缠一圈,登时卡住对方的武器。夜静琪见状,急忙用左手剑连续斩向日诚;日诚抬起右臂盾进行招架,随后抓准时机,左手抛出锁链的握柄,让锁链绕过夜静琪的左手剑后于下方重新接住,再使劲一扯,顿时将她的另一把剑扣在锁链与臂盾之间。

日诚控制住夜静琪的两柄剑后,叫道:“静姑娘!你听得见我吗?趁现在,重新夺回掌控吧!”

“我说了,没用的!”夜静琪回道。

“静姑娘,你醒一醒呀!静姑娘!”日诚又喊道。

二人拉拽一阵子后,夜静琪索性松开‘魔鬿’,双手搭在左手剑的剑柄上,奋力一抽,立时将剑拔了回来,随即迅速转身,挥剑扫向日诚左侧。日诚用左臂盾扛住此击后,夜静琪转而砍向其右侧,被他用短剑防住,紧接着抬起右脚,以脚背踢在‘魔鬿’的剑柄上。‘魔鬿’登时朝上弹起,刷向日诚右肩;日诚慌忙用左臂盾护住身前,怎料夜静琪跟即用右手握住‘魔鬿’的剑柄,并抬起左脚,猛地踩在其臂盾上,登时把他震退数步,借助反作用力抽回了‘魔鬿’。

二人皆站稳脚跟后,夜静琪再度攻上前去,但面对日诚摆出的铜墙铁壁,依旧找不到破解之策。数十手后,夜静琪停止进攻,几次作势出击,不过最终都未有实际行动;日诚遂察觉夜静琪是想骗取休息时间,当即改变战略,见她双手又有动作,不再保持守势,反倒主动踏前,用两面臂盾压向对方。

夜静琪没料到日诚选择在这时发起反击,尽管立刻以剑护身,却仍旧被震退了两步。日诚接着继续逼近,面对夜静琪自外侧劈来的双剑,伸直双臂,用盾顶下攻击后穿到她的背后,抱住了对方。

“你。。。!”夜静琪不禁惊叫道。

“静姑娘,你清醒一下!”日诚知道这种机会并不多得,故立刻抓紧时间喊话,争取触及夜静琪的原人格。

“你放手!哪有你这样打架的?”夜静琪欲挣脱日诚,无奈双臂却遭对方扣住,急得发怒抱怨。

“静姑娘!求你回应我吧!”日诚不理睬‘长公主’,尽量向夜静琪传达声音。

“快放开我!别玩这些花招!”

“静姑娘!静姑娘。。。啊!”日诚的左肩附近忽然传来一阵疼痛,斜眼一瞧,惊见夜静琪张嘴咬住自己,不禁急道:“你。。。!你给我适可而止!”一气之下,一记头槌,竟直接敲向对方额角!

“呜哇!”二人顿时皆痛叫出声,解开纠缠,双双后退好几步。夜静琪只觉脑袋震荡晕眩,下意识地伸手抚住额角,日诚亦疼得紧锁眉头,但并未处理已然出血的伤口,优先摆正架势,牢牢盯着夜静琪。

“。。。。。。”

夜静琪拿下手掌一瞧,发现上面沾了鲜血,恨恨地望向日诚,道:“你。。。”表情随即变得狰狞,摆好姿势后,立刻又再冲向对方。她这次的攻势比之前几个回合凶猛许多,日诚一时没能调整过来,胸口很快就被刺出一道浅伤。

“静姑娘,你快醒醒吧!”日诚察觉对方的状态愈加不对劲,急忙叫道,“‘长公主’。。。她已经动杀心了!”

“没错,我生气了!就想杀了你!”夜静琪回道。

“。。。诚公子。。。?”

这时,夜静琪的左手剑“呼咻”一声斩了出去,但打在日诚的臂盾上时瞬间失去力量,被重重弹了回来。夜静琪当即暗吃一惊,瞥了一眼左臂后,右手继续用‘魔鬿’进攻。

“静姑娘,拜托了!快点清醒一下!”日诚再度喊道。

“闭嘴!吵死了!”夜静琪回喊道,多斗几手后高举左手剑,假装欲出重击,紧接着右脚往左踏前一步,右手剑劈出,压在日诚的短剑上,跟即朝左侧低扑过去,左手剑径直扫向对方下盘。

“。。。诚公子!?不要!”

日诚未料到夜静琪如此敢拼,慌忙朝左踏步转身,以求闪避,并甩出锁链;即便这样,他的行动还是慢了一拍,左腿被斩伤在所难免。岂料夜静琪的左手剑突然改变线路,往上扬起,导致攻击落空,被迫用右手剑抵挡袭来的锁链后背部贴地,身体连续翻滚数圈方才停下。

先前夜静琪的左手剑诡异地力度大减,日诚便已觉得蹊跷,此刻见对方莫名其妙失误,有所顿悟,难以置信地道:“静姑娘,是、是你吗?你。。。你有反应了吗?”

夜静琪怔怔地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左臂,心想:“为什么!?莫非真的是大小姐。。。不,不存在的!”摇了摇头后,迅速站起身来,重新攻向日诚。

“诚公子,你为何会。。。”

“静姑娘,刚才是你在阻扰‘长公主’吧?”日诚一边防守,一边喊道,“那就对了,请你加把劲,我会帮忙压制‘长公主’的!”

“都讲几遍了,没用的!”夜静琪嚷道。

“是这样啊,诚公子你。。。是来拯救我的呀。。。”

夜静琪举起左臂,正欲挥剑出击时,胳膊却传来怪异的感觉,令她的动作倏然而止,急忙改换以右手剑延续攻势。

“可是现在的我。。。”

“静姑娘,你听得见我的吧?我看到你的回应了!”日诚又喊道。

一阵子后,夜静琪诡异地中断连击,满脸烦躁地甩了甩左臂,随即重启战斗,并嚷道:“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

“是啊,我已经。。。失去主控了。。。”

“静姑娘。。。”面对夜静琪罔顾自身安全、发疯似的狂攻,日诚虽有多种反制手段,但为避免误伤其性命,始终不敢采取对策,只得委屈死守,在高压之下防御逐渐有所疏漏,连连中剑。

“诚公子,你这身伤!。。。”

“静姑娘,我相信你!我会坚持到你清醒的那一刻的!”日诚坚定不移地道。

“不!够了,诚公子。。。我、我实在。。。”

夜静琪将日诚弄得伤痕累累后,一股强烈的不协调感席卷全身,令她僵硬地乱动一阵,停止攻击,接着不禁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道:“啧,真是的!不打了!”

“抱歉,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诚公子你快逃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日诚好不容易创造出希望,断不会让事情就此结束,见夜静琪欲转身离开,当即挥动锁链,打向对方。

“啧,你。。。!”夜静琪暴躁地脱口而出道,但还是只能回身应付。

“静姑娘,我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你的意识!你千万别放弃!”日诚叫道。

夜静琪很快就反守为攻,随即嚷道:“你烦不烦呐!?大小姐醒了又怎么样?我手上整百条人命,她承担得起吗?”

“是啊,我的人生已经毁了,还不如。。。”

“当然承担得起!她是个坚强的姑娘,我懂的!”日诚不假思索地道。

“诚公子。。。!”

“那世人的眼光呢!?你知道曾受尽外界仇视的魔族先祖是如何熬过来的吗!?”

“不是还有我吗!即使全世界都排斥她,我也会陪她共同面对的!”日诚接着再道:“静姑娘,请你好好想想你的初衷!你不是要带弟弟回家吗?若允许‘长公主’持续猖狂,你该怎么完成任务?”

“。。。确实,我是因为夜梦。。。”

“事到如今,这还有啥关系!?”

“无论过程多艰辛,唯有把该做、想做的事情办好了,才算是对自己负责!难道不是这样吗!?”

“。。。对,我不能就此沉沦!”

“闭嘴!呀啊!喝啊!”夜静琪失控地大声吼叫,左手剑奋力甩出;岂料一时没握稳,兵刃竟被日诚用短剑弹飞!

夜静琪不禁大吃一惊,立刻又攻出‘魔鬿’,亦被日诚防住;二人随即皆抬腿踢出,脚板撞在一块,双双被震退数步。夜静琪跟着欲再次攻向日诚,却发现右臂激烈颤抖,不听使唤,举不起‘魔鬿’,顿时焦急万分,暗自惊道:“不可能!右臂也。。。”

日诚见状,判定机不可失,不再顾虑什么危险,径直冲上前去。

“唔。。。喝啊!!”夜静琪暴吼一声,终于把右臂抬了起来,用‘魔鬿’刺向日诚。

“唔呃!”日诚不避不闪,任由‘魔鬿’捅穿腹部,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夜静琪!

“放手!快放手!我。。。”

“不,我不会放的!”

“唔。。。”夜静琪头痛欲裂,伸手扶住脑袋,同时咬牙道:“杀、杀了你。。。”并想抽回‘魔鬿’,但右臂已然变得沉重无比。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诚公子了!”

“拜托了,静姑娘。。。唔,噗!”日诚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后,道:“趁现在。。。苏醒吧!”

“我不愿再沉睡了!我要。。。我要做回我自己!”

“唔唔唔。。。喝喝呃呃啊啊!!!”夜静琪瞪大双目,抬头歇斯底里地叫喊一声后,眼角溢出泪水,大口喘气,侧头看向日诚,缓缓道:“诚公子。。。”

听见熟悉的口吻后,日诚如释重负,微笑着回道:“静姑娘。。。”

“我。。。”

日诚放开夜静琪,一边后退一边道:“没事了。。。噩梦已经。。。结束了。。。”随即闭上眼睛,双腿一软,躺倒在地。

“诚公子!诚公子!你振作点!”夜静琪慌张地叫道,并跪倒在地,使劲摇晃日诚的身体,但他毫无反应。

“诚公子!诚公子!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夜静琪不禁急得哭了出来。就在这时,上空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嚎,嚎。。。”

夜静琪当即抬头望去,瞧见声音的来源后,不禁吓了一跳,惊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