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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并无行为不当”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4日 上午6:56    总字数: 29730

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埃灵堡公爵——嘴唇上全是干皮,歪倒在地上,几乎只剩呼吸的力气了。

半个巴掌那么长的大蟑螂们在空中飞来飞去,詹姆斯不理解这些老朋友为什么还坚持要呆在这间牢房里,这里什么食物都没有——也许是它们在等着詹姆斯死掉好把他当做食物吧。

自从被通知可以见一面艾格洛特律师已经过去一周了,可这位在詹姆斯印象中对他祖父极为恭敬顺服恨不能一见面就趴下舔祖父已经永远锃亮的鞋面的家族朋友还没有出现。

詹姆斯虽然没有再被暴力逼供,饮食供应却更加糟糕了。现在每天他只有两片干面包、一个烤土豆和一罐子清水。

詹姆斯要求更多的水——这东西又不花钱,但狱卒跟他说:“这里又不热,一罐子水够了。”

的确,位于地下的拘留所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堪称凉爽宜人,如果不是如此饥饿的话,詹姆斯必定觉得这比自己那间会客堂里在夏日的白天会热死人的卧室舒服太多了。

但饿到了快没命的时候,詹姆斯宁愿忍受炎热了——可如果不坐牢的话,难道在家里就一定会比两片干面包·、一个烤土豆更多的东西可吃么?

“小公爵,醒醒,有人来见你了。”狱卒老麦一边用“秩序棒”——一根磨得油亮的木棍——敲着铁门栅一边说道。

“是律师么?”詹姆斯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挪到了门边。

“不是。”

“那是谁?宪兵?”詹姆斯瞬间就又连站都站不住了。

“也不是。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快跟我走。”老麦嘴里的气味像是肉铺和茅坑的混合体——当然詹姆斯的牢房闻起来也就比这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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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洛特先生!”詹姆斯一看到蹒跚走进探视室的矮胖老人就忍不住喊了起来。“他们说不是律师,我还以为……”

“公爵,先坐下,别激动。”年迈的律师嗓音嘶哑地说道。“艾格洛特”这个姓氏实在是太贴切了——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眼睛,圆滚滚的耳朵,圆滚滚的身子。这还真像是一堆鸡蛋。(注:“艾格洛特”是“Egglot”,可以被翻译为“鸡蛋堆”)。

“哦……”詹姆斯的确也不能过于激动,刚才喊了一句立即就觉得头晕眼花了。

“有个宪兵通知我您要见我,我立即就给内务部提交了申请,结果他们并没批准。”艾格洛特律师坐了下来,掏出手帕擦着满头的大汗。

“为什么不批准?我一进拘留所他们就通知我我有一次见律师的机会。”

“是,您有一次机会,但只能见所谓公共事务律师,我这个贵族事务律师没有资格见嫌疑人。这是新修改的法律,我是提交了申请才知道。我同时知道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艾格洛特律师苦笑着说道:“他们告诉我,我的律师执照两年前就被撤销了,因为贵族们已经不需要专门的律师。可他们从来就没通知过我。现在可好,我彻底没法再当律师了,因为考取新执照的年龄上限是七十岁,而我今年都八十四岁了……呵呵,我也没有任何后代,我这份职业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为包括您祖父在内的各位爵爷奔走一生是我的荣耀,然而我从未预料过一切就这么尴尬的收场……”

“呃……艾格洛特先生,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情……”詹姆斯努力的让面前几乎快要流泪的老人看不出他的不耐烦和沮丧——艾格洛特律师刚才的那些话大概是在顺便说明他什么也帮不了詹姆斯了吧。

“不过……”艾格洛特律师揉了揉眼角,接着说道:“正因为我不是律师了,反而来见您却更容易了,这下不需要跟任何部门专门申请,只需要在拘留所门房声称是您的家人就好……当然,打点些钱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样也就不会被要求出示任何文件证明我和您有亲戚关系。”

“呃,那就好……很高兴见到你,艾格洛特先生。”詹姆斯勉强在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的公爵,真是没想到你长得如此高大了。最近过的还好吧?”艾格洛特律师也把之前的满脸愁容换做了既慈爱又满是敬畏的微笑。

“都已经在这里了,还能称作好么?”詹姆斯真是一点都不想多说客套话了。

“在我这老成这样的人眼里,只要还活着,就可以被称作过的好。马丁波利斯是个好地方啊,也没什么天灾人祸。外省这个夏天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次洪水和山火了,成千上万的人就这么丢掉了性命。”

“嗯。那感谢上帝,我的确过的很好。”詹姆斯不无讥讽的说道。

“确实要感谢上帝,居然会派宪兵来通知我您需要帮助。说实话,如果不是宪兵上门,我肯定会以为这是诈骗而置之不理。”

“可你已经不是律师了,也不能帮我了吧。虽然很感谢你今天来探望我。”詹姆斯现在有强烈的欲望想快些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午餐”时间快要到了,两片干面包在常人看来不过是随手拿去喂海鸥的饲料,而对詹姆斯来说,这就是让他得以保有生命的珍馐美味;如果跟刘易斯·艾格洛特这已然完全无用的老头再闲聊下去而错过了这顿弥足珍贵的“午餐”,也许詹姆斯这位公爵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诶?公爵,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艾格洛特律师虽苍老却胖的几乎一个褶子都没有的脸上全是惊讶。“您不就是需要我帮您提交爵位再确认申请么?您改变主意了?”

“没改变主意,可这申请你也没法代办了吧……艾格洛特先生,我说句实话,我快饿死了,再过一阵子就是发面包的时间,如果我不在牢房里他们就不会给我面包。艾格洛特先生,刘易斯爷爷,谢谢你了,拜托你老人家了,我想活下去。”詹姆斯此时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艾格洛特先生现在说要他这位公爵跪下,他也绝不犹豫。

“这……岂有此理!公爵是副皇帝啊,他们怎么能这样!”艾格洛特律师愤慨的吼道。

“皇帝都没了六七十年了,说这些还有意思么?刘易斯爷爷,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真的要回去领面包了。”詹姆斯已经站了起来。

“公爵,别被他们的饥饿攻势征服!吃一颗这个。”艾格洛特律师手掌心变戏法似得出现了一颗鹰嘴豆大小的白色球体。

“这是什么?”

“吗哪,上帝赐下的食粮,吃一颗可以顶五天。”

“呵,你这是想让我给你背诵一段《出埃及记》的经文么?”詹姆斯颇为阴阳怪气的冷笑着。

“不不不,吗哪是真实存在的,公爵大人。”艾格洛特律师敬虔如礼拜日救主大教堂神坛前的黑皮肤努比亚人主教。

“行,听你的。”詹姆斯拿过那颗白色球体就直截了当的扔进嘴里——他希望这是毒药,可以彻底让他从这尴尬纷乱富有敌意的人间脱离。

然而这似乎真的是具有神力的食粮,詹姆斯把带着些许油腻味道且微甜的“吗哪”咽下去之后不过几秒,他积攒了数天的饥饿感居然就一扫而空了。

“上帝是不会骗我们的,《圣经》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字是不真实的。公爵,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心跟我聊聊爵位再确认的细节了?”艾格洛特律师欣慰的看着眼睛里再次绽放出青春光芒的詹姆斯·埃斯特雷耶。

“可以,不过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已经不是律师了,怎么申请那玩意?”精力瞬间变得充沛的詹姆斯此时的声音至少比一分钟前宏亮了三倍。

“知道什么我会被突然撤销律师执照么?就是因为与贵族相关的法律事务不再需要专门的中间人来代办,也就是说,随便什么律师……其实是随便任何一个共和国公民都可以帮贵族提交各类申请——所以……”

“我明白了。”詹姆斯不需要听完艾格洛特律师接下来的话了。“那就去办吧。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但如果可以真的让祖传的爵位彻底合法化,那就算让我去死我都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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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去看场电影,又不是让你去死,你摆这副臭脸给我干什么?”安娜·罗斯皱着眉头盯着丈夫杰森·贝洛说道。

“臭脸?我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啊。你过度敏感了我的娜娜,跟我过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么?我这副倒霉长相容易让人觉得我不那么高兴——其实未必。”杰森语声诚恳却根本都没抬眼看过安娜,而是在自顾自的低头剥着盐烤花生的壳子。

“你是说我故意找茬?你没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安娜瞪起了眼睛,语气更加的不友好。

“不不,是我做的不对。你说过不想让我在家吃盐烤花生,壳子和渣子太多不好收拾,可我还是不停地在吃。我不该这样。”杰森口头这么说,可并未停止把花生仁放进嘴里。

“呵!”安娜冷笑道:“你倒提醒我了。去,把你这破玩意丢掉。”她指着茶几上摆放着的那一大纸包刚出炉没多久的盐烤花生。

“何必……以后我吃完保证收拾干净不就行了?真是要求我一点个人喜好都没有不成?”杰森这句话说的其实毫无底气:安娜其实算是个很能容忍丈夫“个人喜好”的妻子了,至少她没有跟其他很多主妇一样用尽各种方法阻止丈夫看着春宫图手淫——杰森有理由相信安娜并不是全然不知有时候他在厕所一坐就是半个小时是在干什么。

“算了,你不想去看电影就拉倒。你以为我就很想去么?还不是带孩子们见见世面。早就说好他们从夏令营回来之后第三天就去,你却一直拖到今天。我受够了,杰森·贝洛,今天就算是有人跟我说上帝在外面的街上行走我都不出家门了。”安娜说完就把刚刚穿好的胸衣三下五除二的脱掉扔在床上——然而这个表达愤慨的行为却起到了反向的效果,因为安娜形状和颜色都跟鲜嫩多汁的大白桃一模一样的乳房实在长得太漂亮诱人了。

“哦,娜娜……”杰森丢下了盐烤花生,一个箭步窜到了妻子跟前,用手捧住安娜的双乳并把唇凑了上去。

“滚蛋。今天不行。”安娜决然的推开了杰森的身子。

“孩子们不是还没起床么?没事的,我很快就好。”杰森又贴了上去。

“哎呀,你真是的……”安娜唇边含着笑躲避着丈夫。“我怀孕了啊,现在如果同房容易流产呢,尤其是你每次都那么使劲。”

“啊?”杰森愕然。这数月无果的努力之后,他万万没料到会突然听到“怀孕”这个词。

“你难不成以为我是在骗你?我真的怀孕了啊。杰森,我考你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安娜把双臂抱在胸前问道。

“什么日子?看电影的日子?”杰森挠着头回答说。

“瞧你这丈夫当的!今天是我这个月本该来月经的日子之后十天,可我一点都没流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有孩子了!杰森,你的孩子,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安娜像个少女一样的格格笑了起来。

“我的上帝……”杰森紧紧抱住了妻子微微带着汗味却依然芬芳扑鼻的躯体。“我们今天真的哪也别去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不,我要去看电影。你要不去我就不要这个孩子了!”安娜使劲掐了一把杰森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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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大剧场——湖滨区的第一家大型电影院——所在的位置之前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附近不远处就是颇有年头的马丁波利斯市第二十二公墓。听上去不像是个好地方吧,但敢于把电影院建在这里也说明经营者的自信——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电影院是栋轮廓方方正正、带有夸张闪电和光芒形状装饰构件的“几何主义”五层建筑。它占地颇广,远远望去仿佛一座军方的堡垒。

穿着去教堂的正装的杰森一家一走出租来的马车就发现可能今天想看场电影还不那么容易——电影院门口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似乎都是在等待入场观众。

“我们不如回去吧,这样被晒上几个小时我会死的。”丽莎转头就想爬回刚刚下来的那辆马车。

“不行。”安娜不容置疑的说道:“我问过来看过电影的邻居,我们不需要跟这些人一起排队买票,我们有入场券应该可以直接进去。”

“挤到门口半条命都没了。妈妈,你可要小心被挤流产。”丽莎怪声怪气的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安娜看上去有些慌张。

“你们真以为现在这房子隔音好么?你们这屋里说什么我还是听得见。”

“这……”安娜和杰森尴尬的对望了一眼。

“丽莎,以后不准再偷听我和你妈妈说话,明白了么?”杰森颇有几分严厉的说道。

“不听怎么能行?谁知道你们哪天就要把我送给怀特家了。在被送出去之前,我得有点心理准备是不是。”丽莎看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还没等杰森或安娜做出回应,弗兰克率先开始笑的前仰后合。“做梦吧你丽莎,怀特家会想要你这个麻烦精?别说怀特家了,我看任何人家都受不了你,你是个送都送不出去的赔钱货。”

“你闭嘴。”安娜拍了儿子头顶一巴掌,然后微微俯下身对丽莎说道:“是怀特夫人跟你说过什么?”

“没,丽兹姐姐什么也没说过。可你们俩……”丽莎看了眼父亲又瞥了眼母亲,接着说道:“你们冷不丁的这把年纪还想再生个孩子,分明就是想把我送出去不要了。”

“胡说八道!”杰森吼了起来。

“不想要我就直说,我不在乎,但不能不事先通知我就把我送走。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送我去以前家附近的那家修道院就好,我去念一辈子《玫瑰经》去。”丽莎死死盯着父亲的眼睛,丝毫没有示弱。

“丽莎,你没理由的想的太多了。我们不可能把你送给别人,就算有人来抢你,我们拼了命不要也得把你留在身边。妈妈希望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开玩笑。”安娜半蹲下来,温和却严肃的对丽莎说道。

“呵……好。”丽莎冷笑一声,把头扭开,避免跟母亲有眼神接触。“我也希望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走吧,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就好,我们去看电影。”丽莎说完就率先挤进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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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曾经在心里一直抱怨今天真是出来自找苦吃,这么热的天非要来凑热闹看电影干什么呀,几个月以后天气凉快下来时再来不是一样么?

不过当他看到电影院入口处的检票员时,满腹的牢骚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一个颇为有魅力的年轻姑娘,大概十八九岁,金发碧眼,身材高挑修长,及膝的窄裙和剪裁的非常合体的衬衣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更加前凸后翘,诱人无比。

单论相貌而言,在杰森看来这位检票员还是不能跟安娜相提并论,但他知道这副年轻的躯体如果在床上肯定还是会比妻子给他带来更大的愉悦。

不过杰森肯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他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用对街边卖盐烤花生的老年妇人的态度说道:“小姐,我们有入场券,是不是能直接进去了?”

“请给我看看您的入场券。”检票员淡淡的微笑着。

安娜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信签纸递给检票员,顺便还看了一眼她的无名指——没有戒指,没有任何痕迹。好么,长相不错的未婚女性做这样天天要跟大量经济条件中等偏上的陌生人面对面的工作,不就是为了钓个金龟婿么?想到这一点,安娜忍不住白了检票员一眼。

“哦……”检票员看着手里的信签纸点了点头说道:“在让您几位进去前,我还得问个问题。”

“请尽管问。”如果不是看在这姑娘容貌漂亮的面子上,杰森早就不耐烦了——看电影怎么比进入议会大楼还麻烦?

“哦,第一个问题,这两位小朋友多大年纪了?我们要确定孩子们不会有不良行为。”检票员微笑着对弗兰克和丽莎轻轻的挥了挥手,但却收获了丽莎一个似乎想要咬人一口的冷眼。

“都是十岁。”杰森有意给孩子们的年龄增加了一点,因为他知道很多像样一点的场所并不欢迎十岁以下的儿童。

“九岁。”丽莎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父亲的谎话,甚至还雪上加霜的说道:“我专门擅长‘不良行为’。”

“马上不就十岁了?我们和十岁没区别。而且人家说的‘不良行为’跟你那咬指甲撕纸片不是一回事。”弗兰克看上去恨不得拿一坨臭泥塞住妹妹的嘴。

“呃……呵呵……”年轻的检票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在我们这里九岁和十岁的确没有区别,最低入场年龄是七岁……”

“那还废话什么,快让我们进去啊。”丽莎尖声说道。

“呃,好好,可以……”检票员慌乱的给入场券上盖了个椭圆形的蓝色公章,然后递还给了安娜。安娜忍不住又白了她一眼,心里说道:“小姑娘,小孩子的一句话就让你手足无措成这样,看了你还必然是打算去当个不用生孩子还一堆人伺候的有钱人家填房了。我当年如果跟你一样,现在说不定都当议员夫人了。”

“进去之后请先左转到接待处付款。”检票员似乎一直没发现安娜这位美丽少妇对她的鄙夷态度。

“付款?”杰森大吃一惊。“有入场券还要花钱?”

“您的这个入场券只是保证您在剧场里有一个预留的位置,而且不用跟别人一样排队买票,但看电影并不是免费的……所以……”

“行吧。大概需要多少钱。”杰森庆幸自己从来都在身上携带一定数量的现金——当然也得感谢妻子安娜从来不会跟别的主妇一样限制家里男人的每日花销。

“成人十便士,儿童半价。也就是说,您一家四口需要三十便士……”

“我……”杰森把那个粗鄙的“干”字生生咽了回去。如果他不是个中上层公务员的话,按照他的本性,他一定会直接跟迷人的检票员说“卖相不比你差太多的私娼现在不过就十便士一次,看个破电影居然也要一样的价钱?我还不如去嫖。我给你十便士你给我口交一次可好?”

“呃……”安娜思考了两秒钟之后说道:“走吧,要花这么多钱,没必要。”

“没几个钱。两个多先令而已,咱不缺这点钢镚儿。”杰森掏出了鼓囊囊的钱包——并不是里面真的钞票很丰厚,而是最近杰森塞了太多出版业相关人士的硬纸名片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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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洛一家人终于得以在放映厅里落座了——谢天谢地,这里有制冷器。

此时安娜终于不抱怨国立医科大学发送的入场券其实根本就是废纸了——没有这张纸,贝洛一家四口就算不用排队买票也不可能舒舒服服的坐在软椅全是“伊斯特·梅尔”的包厢里。

“哇哦……”安娜脸上满是陶醉的表情,不住的摩挲着椅子扶手上那细腻的胎牛皮——再是自称摒弃传统的“新女性”,安娜·罗斯还是本能的对精致的家居产品有着强烈的喜好。她此时甚至有些想落泪,因为她最爱的亲人、为家族劳累终身的祖母在生命最后的岁月不停地念叨的话就是:真希望能亲手摸一摸“伊斯特·梅尔”家具的皮面。

安娜从来没有否认过当年简直是中了邪一般:她拒绝了五六七八个家境外表俱都优渥的青年却选择了杰森·贝洛这个出身底层公务员、长相平平且根本没受过高等教育的穷小子。

也许是因为年轻时的杰森在“那方面”格外热情?哦不,不是的,安娜当时也不知道别人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她此生有过性关系的男人迄今为止只有自己的这位丈夫。

“妈妈!这里的味道好难闻!”丽莎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安娜的异想。

“新皮子就这样,一会儿就习惯了。乖。”安娜拍了拍女儿的头顶。

“嗤……简直令人恶心,想吐!”丽莎伸出了舌头,做着夸张的怪相。

“安静。要开场了。”杰森指了指舞台——没错,这虽然是电影放映厅,却也有个传统的戏剧或音乐演奏舞台,而舞台上的红色幕布还没有被拉开,但已经有音乐声从幕布后面传了出来。按照规矩,开始奏乐之后没多久就要开场。

果然,一首轻快的新式古典奏鸣曲结束之后,幕布徐徐向两边退去。

舞台中央站着一位身穿燕尾服头戴礼帽、面带恭谦而却自信的微笑的中年绅士。

“大家好……!”中年绅士拖着长腔语气夸张的说道:“我是今天的讲解员劳伦斯!欢迎大家来到全国最大的一块电影银幕跟前!”

观众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贝洛一家——丽莎除外——自然也跟着拍起了手。

“这一场我们将要放映的是《电人》,讲述的是个超级英雄的故事……”

“好家伙,还真是无聊什么词只要前面加个‘电’字立即就变得厉害起来了。”杰森戏谑的说道。

“‘电屎’会很厉害么?会比普通屎臭一万倍么?”丽莎冷不丁来了一句。

“恶心!丽莎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弗兰克皱着眉捏住了鼻子,似乎眼前真的有一坨奇臭无比的“电屎”。

“都安静,专心听他介绍剧情。”杰森并不想在包厢里大声呵斥孩子,于是只是平淡的简单说了一句。

“……剧透太多是不道德的,因此剧情简介就到此为止。我保证大家绝对不会失望!”讲解员劳伦斯说完这句话就退到了舞台角落,放映厅里的灯光随即暗了下来。

“干!”杰森在心里喊道。因为孩子们打岔,他错过了剧情简介——这对他很重要,因为如果仔细听过了简介,就算看电影过程中他睡着了也损失不大。他知道自己多半会睡着。

舞台上的小型室内乐团开始演奏一首进行曲,硕大的银幕上缓缓出现了“马丁波利斯第一电影公司”这行大字。

“完蛋,原来是他们拍的!”杰森失望的说道——他在内务部工作时,曾经看过这家公司的内部样片,可以说简直是惨不忍睹。今天这部影片居然出自他们之手,想来真的是纯粹浪费胶片了。

不过第一个场景一出现,杰森就立即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下看法。

远景,夕阳,一望无际的玉米地,谷仓,高高的草垛。

镜头逐渐拉近,草垛顶部坐着一对少年男女——乐队恰如其分的奏响了悠扬、清雅、浪漫的提琴曲。

讲解员劳伦斯用轻快却含有深情的语声说道:“这是某年的夏末,从城市来到乡村避暑的少年伊恩跟小农场家的女孩儿阿月建立了友谊并发展出了爱情……”

杰森险些直接热泪滚滚。

这简直跟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一模一样。

那年他十四岁,国家正处在政权更迭的空窗期末尾,首都暴力事件此起彼伏,法律全然是废纸,执法者——宪兵和警察——自身都是最大的混乱因素之一。第二共和国之所以取消了警察编制就是因为在“空窗期”这个群体之腐败糜烂难以想象,可以说人民再也不想看到“警察”这个词语出现在视线当中了。

那年夏天杰森全家去爱德华兰省乡下“避暑”了——说是“避暑”,其实是“避祸”,马丁波利斯城里几乎已经完全不适合普通人居住。不过说来也怪,马丁波利斯这座城市就像是被置于什么魔法罩子之内一样,数百年以来无论它乱成什么样,与其接壤的省份都依然保有恬静平和的田园牧歌式生活。

杰森和父母寄居在一个朋友介绍的小型农场里,然后杰森认识了这家的小女儿

女孩儿叫做露娜——太巧了,跟电影里的这位大概是女主角的姑娘名字相同。(注:“露娜”——Luna意思就是“月亮”。)

露娜比杰森大了一岁,但因为瘦弱,看上去比壮实的杰森年龄小。

杰森到现在都记得露娜的长相——远东人和盎格鲁人的混血,肤色苍白,非常清瘦,虽然已经接近成年,但胸脯却几乎是全平的;眼睛很大,嘴唇很薄,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单纯给容貌和身材打分的话,露娜跟安娜相差甚远,但是不知为什么,杰森真的曾经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寡淡冷漠的少女。

“啊……”杰森轻轻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这个瞬间他终于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排斥远东人和盎格鲁人的混血女孩,且对肤色过于白皙的姑娘总是看不惯。

他心底里惧怕这样的异性让他想起那段他灌注了百分之百热情却戛然而止的初恋。

露娜的家庭非常传统,对她的管束极为严格,所以这对已经感到彼此有好感的少年男女平日里根本没什么机会碰面。他们想尽各种办法可以短暂的单独相处——不过就是一分钟两分钟的时间,两个人轻轻握握手,或只是相视一笑。这样细微的亲密行为每一次都让杰森可以高兴好多天。

尽管在那两年前杰森已经跟异性裸身相对且还试图性交,但真正从心底里产生爱情这的确是此生头一次。

终于,在夏天将要结束、杰森全家听说首都局势趋于稳定决定不如返城的时候,杰森和露娜终于获得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露娜的家人去四十里外的镇上参加农业展销会,而露娜恰好来了例假。她谎称头疼虚弱,得以留了下来。

玉米地、谷仓、草垛——跟电影银幕上全无二致。

杰森不知道该说什么,露娜更是沉默不语。两个人呆坐了两个小时,直到太阳快要落山,露娜才语声细弱的问道:“杰森,以后你会记得我么?”

“露娜。”杰森不顾是否合适,直接握住了女孩冰凉细瘦的手。“我爱你,跟我回首都。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合法结婚了。”

露娜没有挣脱,但也没有立即回应什么。她看着火一般的夕阳好半天之后才说道:“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么?我几乎都不认识你。跟陌生人结婚总之还是很冒险的。”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在上帝面前发誓。”杰森肃然说道。“我知道我很唐突,我也知道我可能是一厢情愿。但我想说,就算你并不喜欢我,我也想求你嫁给我。跟我过下去,你肯定会喜欢上我的。”

“我爱你。”露娜毫不羞涩的说道。“很不合理,但感情这种事如果太合理了那也就不是感情了。”

“我同意。”杰森轻轻捏了捏露娜的手指。

“所以,我接下去还会不动声色,但记得你们离开的时候马车上给我留个位置——哪怕是行李厢里都好。”

“一定做到。”

“发誓只要到了结婚年龄就娶我。”

“我、杰森·罗伯特·贝洛在全能的上帝面前发誓,我一定会娶露娜……露娜……呃……你姓什么来着?”杰森极为尴尬的问着。

“沃拉尔咖洛珀罗斯。”

“沃拉帕罗噶罗……呃……是不是说错了?”

“呵呵……”露娜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啦,就说露娜就好了,这个姓氏等着你真正娶我那天才仔细研究吧。”

“嗯。我杰森·罗伯特·贝洛在全能的上帝面前发誓,我一定会娶露娜为妻。”杰森把右手举起庄重的说道。

“谢谢……咳咳……”露娜捂住嘴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我被太阳晒得头疼,我们回去吧。你走的时候我们马车上见。”

然而这成了露娜跟杰森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露娜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她父亲中午从农业展销会上一回来就急匆匆的用刚刚运过土豆和玉米的马车把女儿拉去最近的医院——在六十多里外的一座城市。

露娜得了伤寒,生命垂危,直到杰森一家离开农场的那天也没出院。杰森想赖着不走但无果,他哭着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一路上杰森构想了若干种自己溜来农场带走露娜的计划,但这一切可以实施的前提是:露娜必须得在伤寒病菌的魔掌下幸存。

杰森至今也无从得知露娜最终有没有挺过这场传染病——其实他们一家在返城之后没多久也全部因为伤寒病倒。虽然这并非一定跟露娜有关,但杰森的母亲却说再也不准家里任何人去那种鸡屎狗粪在饭厅里都遍地可见的乡下了。

在一阵子的痛苦和彷徨之后,杰森开始应付中学毕业考试,然后就是工作,对露娜的爱和他发下的誓言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直到今天,他藏在心底的这段经历才陡然被挖掘出来

急促紧张的音乐声把杰森从回忆中唤醒。

“就在伊恩按照约定在十八岁从城里返回乡下迎娶阿月的时候,坏事发生了!”解说员劳伦斯愤慨的说道:“邪恶的强盗头子‘马老大’把阿月抢走了,他要强占她。我们勇敢且深爱阿月的伊恩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银幕上的画面现在是女主角阿月在阴暗的屋子里独自流泪——杰森发现这演员居然长得有点像教务科的三级秘书贺莉·奥特佳。

接下来,男主角伊恩单枪匹马的去挑战“马老大”营救自己的心上人,然而却一败涂地,奄奄一息。

音乐转为悲伤萧索,解说员劳伦斯低沉的说道:“伊恩伤的很重快要死了,他的心这时候比伤口更痛。难道我们的故事就要这样在遗憾中结束了么?”

“不!肯定不行!”居然还真有好事者在顺着解说员的话起哄。

“可又能怎么办呢……”解说员无可奈何的说道。

音乐在渐弱,银幕上的画面在慢慢变成一片漆黑。

突然,白光一闪,音乐再次恢复了活力,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老人出现在男主角面前。

“这是伊恩父亲的好友郑博士,他是电学专家,他用最新的技术拯救了伊恩的性命!”解说员的语气仿佛是看到了上帝亲临。

接下来,银幕上的画面变成男主角躺在一张病床上,眼神凌厉,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导线。

“电!就是电!电给与了伊恩新的生命,伊恩也获得了电的力量。他称自己为‘电人’!”

“什么蠢名字。弗兰克,你爱吃鸡蛋,你会获得鸡蛋的力量,你可以称自己为‘蛋人’。”丽莎满脸讥讽地说道。

“你总把自己的鼻涕咽下去,你就是‘鼻涕人’!”弗兰克自然也不会示弱。

“住嘴。”安娜简单且严厉的呵斥着。

此时银幕上的男主角伊恩在快速奔跑——居然比火车还快。接下来他一跃就上了十尺的高墙,一拳就打碎了一块巨石,还瞬间就解开了写了一黑板公式的数学难题。

“这就是电的力量!电把一个垂死的青年变成了神话传说里才有的英雄!咳咳……”解说员劳伦斯清了清嗓子又说道:“这里我说句剧情以外的话。目前安全给人体通电的技术还没研究好,大家回家可不要随便往自己身上插电线哦,尤其是小朋友们。如果没有合适的专业技术的话,给人体通电就是直接见上帝咯。”

观众群里一阵惊呼。

“既然这么危险,他们还拍这样的电影,就算提醒过了,依然会有人会去尝试给自己通电……杰森,回去得好好盯着这俩孩子。”安娜颇为不悦的说道。

“他们……放心吧,而且我们屋里的线路是低电压的,死不了人,孩子们摸一下最多瞬间学会跳‘抖抖舞’。”杰森不以为然的说道,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银幕。

安娜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此时电影剧情已经顺理成章的发展到了男主角伊恩去挑战“马老大”营救心上人——这次自然是成功了,普通人再孔武有力也不是“电人”的对手。

影片已经到了尾声,伊恩和阿月顺利结婚。

短暂的黑屏之后,又出现了阿月满面娇羞和幸福凝视着伊恩的画面,在这之后,才正式显示“剧终”,但此时灯光并未恢复。

“朋友们,朋友们!知道为什么阿月那么的幸福么?”解说员稍稍卖了个关子,停顿了十几秒才接着说道:“因为通了电之后,不但拥有了可以战胜坏人的力量,而且伊恩‘那方面’的能力也被大大增强了,阿月每晚上都会发出喜悦的尖叫呢。”

解说员劳伦斯的这番话引起了一阵哄笑,有人喊了起来:“哎哟,那我回去真要试试看。”

“不不不,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技术可以安全的用电增强人体功能,所以千万不要自己回家去尝试。不过,我们坚信,所有人都可以变成‘电人’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观众开始鼓掌,有人已经准备离席。

“稍等,稍等,朋友们,电影虽然结束了,但后面还有一部由总统府摄制的短片。很短,三分钟而已,大家再坐一会。”

乐队奏响激昂庄严的进行曲,银幕上出现了一行大字:谁将会守护伟大共和国美丽的明天?

“总统呗,他拍的片子自然说的就是他自己啊。”黑暗中不知谁有些戏谑的喊了起来,有少数人跟着笑了几声。

果然在字消失之后出现的就是总统拉尔斯·比尔曼那高大健壮的身影,观众里一阵惊讶的语声——毕竟绝大多数人从未见过总统本人的活动形象。

“比我想象中年轻。”安娜自言自语道。

“从来没人说过总统是个老头子啊,妈,你为什么会觉得意外?”丽莎翻着白眼说道。

“哦……想来我是跟上一任总统搞混了。”

“你写小说写的已经不问世事了对么。”丽莎接着揶揄着母亲。

安娜没有理会女儿,只专注的看着银幕。

总统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总统在议会大楼发表演讲,总统视察机械制造厂、发电厂和建筑工地,总统与普通选民亲切交谈,总统演奏钢琴,总统给乡下孩童诊病。

“比尔曼总统先生年富力强,能力超群,且没有家庭的拖累,真是公务员的完美典范。”解说员极为崇敬的说道。

接下来画面一转,变成了总统和另外一个人面对面坐着讨论什么事情的场景。

“怀特先生?!”安娜惊呼了起来,然而贝洛家其他三人面色淡定,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

“总统先生在跟他的亲密助手、副总统雅各布·怀特先生商讨改善民生的一揽子计划。怀特先生也是比尔曼总统先生这次大选搭档,如果总统先生连任,怀特先生依然会担任副总统。怀特先生低调、沉稳,可以说跟锐意精进的总统先生是绝好的搭配!”

“副总统!”安娜这下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可杰森、弗兰克和丽莎依然还是安安稳稳。

“不是,你们不觉得……怀特先生他是副总统啊!我们跟副总统当了朋友?这怎么可能?”安娜两眼圆瞪,死盯着银幕上雅各布·怀特那络腮胡修剪的干净整齐的面庞。

“妈妈,没人说过他不是副总统啊。”丽莎说道。

“可也没人跟我说过他是副总统啊!我以为他就是个半退休的大学教授。他一直是副总统么?”安娜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得知的这一切。

“一直就是。九年前比尔曼总统上任第一天起怀特先生就是副总统。”弗兰克颇有些少年老成的说道。

“杰森!”安娜把矛头对准了丈夫:“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有何居心?是想故意看我出洋相是么?”

“呃?我不是在教堂里见他们第一面就跟你说怀特先生的身份了么?”杰森挠了挠头。

“如果不是你出现了幻觉那就是我丢失记忆了。你根本就没说过!”安娜看上去恨不得拎起杰森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大吼。

“呃……”杰森险些把头皮抓掉一大块。他有些委屈的说道:“那天我真的告诉过你啊……”

“爸爸,那天你的确没有告诉妈妈怀特先生是什么人。你话说了半句就急匆匆的跑去跟他打招呼了。”丽莎幸灾乐祸的看着父母的窘状。

“这……”杰森现在想起来似乎的确是这样,如果不是孩子们在跟前他就一口咬死肯定是安娜自己记不得了,但当着孩子们的面他可不想做出一个骗子的榜样,于是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了:“对,我是话没说完就走了。可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一直不知道怀特先生是干什么的。你和怀特夫人谈了那么多话,就从来没问过她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有!逼问别人丈夫的职业是非常不礼貌的,尤其是在她本人并没有主动提过的情况下……哎呀……我真是……我都跟副总统夫人说过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安娜惶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可没少跟伊丽莎白·怀特抱怨过政府,甚至连“上加勒比省也该跟下加勒比省一样拥有特殊自治权”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都说过了。

“丽兹姐姐不会在意你说过什么合适的话,怀特先生也不会在意。妈妈,我是真没想到你不问世事到了这个程度,跟副总统夫妻俩打了几个月交道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丽莎也不知算是在安慰还是在责备母亲。

“呃……我……”安娜垂首摇头,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得仔细想想,把思路清理一下,这实在是比我的小说情节还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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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便装的岚冬夜像做贼似得走在希纳多区充斥着不明臭气的大街上。

他并不是又有了什么跟线人秘密接头的任务,今天其实是他难得的轮休日。

今天他不着制服出门的唯一目的是……

嫖妓。

没错,就是嫖妓。简单直接,花钱买性交服务。

这并不是“蓝色列车”调查的一部分,岚冬夜就简单直接是想跟女人做爱了,想的不行。

上次跟女医师莉娅·蔡的经历一下子打开了岚冬夜强行锁住多年的欲望之门。他毕竟是个身体壮实、精神正常的年轻男性,正处于对异性身体最渴望的阶段,如果跟莉娅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心态全然没有变化反而还不正常了。

其实,单身男性买春并不被认为是什么道德过错,就算身为宪兵也是一样——他就算在治安所大摇大摆的跟人说他会在轮休日去找个妓女快活一下,也没任何人会责备他,大家甚至还会热情的告诉他哪家妓院性价比最高。

但是岚冬夜觉得这么做是对不住过往一直保持“清白”的自己,毕竟目前他还坚定的觉得跟结婚对象以外的女人上床是罪恶。但他身体所经受的灼噬感却迫使他只能不顾一切的迅速去解决一下。

去希纳多区是因为这里不可能有认识他或他认识的人,而且据说这里的姑娘最价廉物美——姿色不亚于橙树区远东人中高端会所头牌的女孩子一次只需要一个先令,足足只是十分之一的价钱。

不过岚冬夜也并不打算花一先令去找个所谓“头牌资质”的姑娘,因为一先令——莉娅的价格——对他来说也已经很昂贵了。他想着只要有姿色普通,但看着顺眼的就行。

这样的妓女倒是很容易找,岚冬夜甚至挑花了眼。

根据之前偷偷打听到的消息,希纳多区八门街上全是妓院,而且还都是合法的——岚冬夜毕竟也是个宪兵,不可能知法犯法去光顾无证私娼。

这些妓院看上去跟寻常的茶社或咖啡厅没什么区别,你甚至可以进去真的只喝杯茶就走。妓女们就随意的坐在桌旁,吃喝、聊天、绣花、看书、写信——干什么的都有。

没有任何人来招呼潜在的买春客,甚至想喝饮料都要去点餐窗口购买。所以岚冬夜走进第一家之后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当他观摩了几对男女如何开始“生意”之后,也就大体明白了这里的规矩:看到合适的姑娘就直接去问价,谈妥就上楼。

在这第一家,岚冬夜很快就发现了合适的目标,然而他稍一犹豫那女孩就被别人带走了。于是他去了第二家,结果发现这里他看着顺眼的姑娘居然有十几个——这可麻烦了,岚冬夜最不擅长的就是在一堆品质外观都差不多的东西里做出选择。

于是他去了第三家,结果这里合适的也一点都不少。

那么第四家——也是一样。

岚冬夜觉得奇怪,难道希纳多区的女孩大多数都长成他喜欢的样子:娇小的身躯,头发刚刚过肩,至少“看上去”像远东人。

所谓挑花眼就是连走了六家妓院就见到了近百位想睡的女孩,这简直让岚冬夜打算干脆打道回府算了——真是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

他站在大街上彷徨了好一阵子,决定去第七家碰碰运气。如果依然还是有很多都看得顺眼的话,那直接挑离他最近的那位好了。

第七家毫无意外的也是坐了一屋子娇小的披肩发远东人面孔姑娘,岚冬夜无奈的摇了摇头,按照刚才打定的主意,走向了距他不过三四步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你好,闲着?”岚冬夜礼貌的打着招呼。

“呃?”正在阅读地摊小说的白裙女孩愕然抬头问道:“你要干什么?”

“诶?”岚冬夜也愣住了。妓女为什么要问客人想干什么?除了性交难道还能做别的?

“那个……请跟我……上楼。”岚冬夜实在不好意思把任何一个粗鄙的词说出口。

“啊?哈哈哈……”白裙女孩格格的娇笑起来。

“她是老板的女儿。”坐在白裙女孩旁边的姑娘说道。

“她不接客。”另一个姑娘补充着。

“呃呃呃……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大家都是……那我换个人。”岚冬夜慌慌张张的微微鞠了一躬就开始寻摸另外一个离得近又顺眼的妓女在哪。

“换什么换。我只是正在休假,暂时不接客而已。老板的女儿又没说不做生意。其实如果你懂行的话,看我穿一身白,就该知道我是在休假状态。”白裙女孩站起身说道。

“对不起,我确实不懂行。打扰了。”岚冬夜再次鞠了个躬。

“我说了不用换人啊。我坐了一天也无聊透顶了,接你一个打发打发时间好了。不过我要求你包天,零活我不做。”

“哦……包天……可以的,多少钱?”岚冬夜本来也不想大老远的跑过来做一次就回去。

“三十便士,或者两先令八便士。我跟大伙儿一样价。”

“呃……好……”岚冬夜被这个价钱惊呆了,果然是价廉物美:这个女孩虽说长相平平,但的确很年轻,举手投足之间还颇有点碧安卡式的可爱。

“上楼吧。”白裙女孩把小说合上捏在手里,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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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莫妮卡。”

“啥!呃……这个……”岚冬夜吓了一跳。

“怎么了?名字有问题?我们这店里有七个叫莫妮卡的。”白裙女孩并没有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而是坐在床上仔细的剪着脚指甲。

“没……没问题。”岚冬夜的确也没什么问题,叫莫妮卡的女孩太多了,以前虽然没有过叫莫妮卡的女朋友,但以后可能就会有叫莫妮卡的女朋友,所以今天遇到个叫莫妮卡的妓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下次见到那位来自黑市的莫妮卡·纳斯涅布大概岚冬夜会有些脸红就是了。

“哦。不会是你老婆也叫莫妮卡吧。那可就有点尴尬了。”面前的莫妮卡似笑非笑的问道。

“不,我没有老婆。”岚冬夜突然希望这妓院老板的女儿可以多跟他拉拉家常,如果立即就开干,他真是会手足无措到想逃跑。

“哦,那是女朋友?”

“不,我也没有女朋友。”

“哈?”妓女莫妮卡见了鬼似得说道:“大叔,你是个老光棍?不应该啊,你这长相不至于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呃,我……我不是大叔……”

“我才十九岁,叫你一声大叔并不是在讥讽你。”

“我才二十七……”

“哦。”妓女莫妮卡这次倒是并没表现出非常惊讶。“长得着急了点。不过你比我大八岁,我还是可以叫你大叔。”

“那……请便。”岚冬夜突然意识到,虽然他经常需要对人说明自己年龄比看上去小的多,但二十七岁确实已经真的可以被很多人称为“大叔”了。转眼如果过了三十,那可就真的不再算很年轻了。

“算了,遇到你这么个年轻一点客人的也不容易,我就不叫你大叔了。我叫你大哥你总满意了吧?”

“好,挺好……”岚冬夜笑了笑。

“哦,我偷偷跟你说啊,咱们这条街的姑娘,无论老幼,只要不是一眼看上去就头发白嘴唇瘪或明显根本就一点都没发育的,都会跟你说她十九岁。不过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十九岁。”

“哦。好年轻。”

“不年轻了。对你这个年龄的男人来说,你真正觉得年轻的不是十五六岁的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还是孩子。”

“可我十五岁就已经入行了……算了,不跟你唠叨这些。”妓女莫妮卡正准备脱衣服,突然停下手问道:“哎,你既然是光棍儿的话,不会还是处男吧?”

“不是了。”岚冬夜此时心想:难不成处男还能打个折?

“不是就好。我最讨厌跟处男做了,还得教他们这个那个的,麻烦死了。”妓女莫妮卡松了口气,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然后站起身干脆利落的把裙子揪了下来。

失去了衣物的遮掩,岚冬夜发现这姑娘的身材算不上很好:腰挺长,显得下半身就有些短了且大腿非常粗;她乳头有些内陷的胸部倒是尺寸不小,但向两边分的很开,看上去颇为奇怪。不过岚冬夜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对女人的身体挑三拣四。

“哦,别怕。”妓女莫妮卡摸了摸小腹上一道几寸长的刀疤说道:“这是阑尾炎手术留下的,不是剖腹产生过孩子。”

“哦……”岚冬夜自然也不在意这个。

“阑尾炎真是疼啊,差点死了。”妓女莫妮卡走到岚冬夜跟前,开始帮他解开扣子。

“嗯……听说过,很难受。”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不穿衣服的女人面对面的站着,岚冬夜还是羞红了脸。

妓女莫妮卡手法娴熟的把岚冬夜的衬衣褪去,有几分惊讶的看着他裸露的上半身说道:“身体很壮实啊,做什么职业的?”

“宪……杂工……”岚冬夜微微出了些冷汗,他险些就顺口把真正的职业说了出来。(注:这里的“宪兵”是Gendarmerie,岚冬夜临时改口成了“General worker”。)

“哦,怪不得。”妓女莫妮卡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呵呵……”岚冬夜有些尴尬的笑了下。不过他心里在好奇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怎么突然增强了。

又是一阵窸窣声,岚冬夜的裤子也被莫妮卡脱掉了。

“不大不小,不错。”莫妮卡像拔萝卜似得握住了岚冬夜业已勃起的阳具,前后摩挲着。

“那个……是要用那个什么鱼肠子对吧。”岚冬夜觉得自己是在没话找话。

“我是要用那个的,但其他很多人都是靠喝草药,毕竟鱼肠子也不算便宜……哦对了,我得去找找看在哪,好多天没开张,都记不得上次塞到哪里去了。”

妓女莫妮卡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捧出了一个漆面几乎掉完的木盒子。

“一、二、三、四……”莫妮卡数着盒子里装着的鱼肠避孕套。“正好四只。完美。”

“这……够么?”岚冬夜总觉得自己如果跟这姑娘厮混一天的话,不可能四次就收场。

“哈?你什么意思?”莫妮卡迷惑的睁大了眼睛。

“不是……要包天么,我是说,一整天下来,四只……不够吧。”

“哈哈哈哈哈……”莫妮卡笑的腰都弯了下去。“你说什么呢。规矩不懂么?包天也是最多可以做四次啊。你以为呢?”

“呃……确实不懂规矩……我以为……不限次数……”岚冬夜的最后几个字几乎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莫妮卡直接蹲了下去,眼泪都被笑了出来。“我说大哥啊,你想的美啊,而且就算我不限次数,你连着做四次看看还能不能再来?你自信过头了啊。”

“我……”岚冬夜的确不知道四次之后自己还能不能行。

“你说你吧,长得其实还不错,人也老实。要是前几天我在城里溜达的时候你遇到了我,把我撩的高兴了,我倒是可以不以妓女身份跟你睡,那样你要想试试看不限次数的做,我可以考虑免费奉陪。但今天你是在这里点的我,我只能按照做生意的规矩公事公办……或者,你连包我两天,我就陪你试试看你能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超过四次好不好?”

“呃……明天我要上班了。”岚冬夜发现自己其实也没胆量真的去尝试一天超过四次——妈妈说过如果男人纵欲过度,尿出来的就不是尿而是血了。

“行。反正你什么时候真想试就还来找我,我破例不按规矩来,你只要连包我两天,我就让你一天来个五六七八次——不过两天的上限还是八次哦。如果一天你就真的把八次弄完了,第二天你可就只能看不能操了。”

“呃……好吧……”岚冬夜觉得今天之后他不会再跟这个莫妮卡见面了。

“废话不多说了。开始吧。”莫妮卡三下五除二的把鱼肠子套在岚冬夜的阳具上,然后自己在床上屈腿仰面躺下,说道:“来吧。已经湿了,可以直接进去。”

岚冬夜在这个时候却犹豫了。

上次跟莉娅·蔡那样做是因为岚冬夜误以为她会是自己的结婚对象。可现在真的是要跟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会有交集的陌生妓女做爱,岚冬夜总觉得自己心里还有道门槛需要鼓起勇气迈过去。

“傻站着干什么?我说,大哥,你不会是骗我吧,你不知道该怎么弄?你其实就是个处男?”妓女莫妮卡在等待了好几分钟之后不得不开口问道。

“不不,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岚冬夜狠狠的在下着决心。他的身体现在催促着他赶紧与面前的女人交合,但他的心灵却还想坚持蹲在旧日的战壕里一步也不前行。

“如果之前只有过一两次经验,那和处男也没什么区别。”

“好吧。那我还算是处男好了。”岚冬夜苦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瞧你这幅样子就是这么回事。但凡能跟女人多做过几次的家伙都不会跟你一样的战战兢兢手足无措。”妓女莫妮卡半坐了起来,把两腿分的更开了,指着自己尚显粉嫩的阴部问道:“不会都已经忘了怎么进这里了吧?”

“没忘……我还记得。”岚冬夜的身体欲望终于占了上风,他决心不再多想什么。于是他手忙脚乱的爬上了木架子咯吱作响的床。

“那就快开始吧。再耽误一阵子水就干了。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莫妮卡又躺了下去,把头微微转向一边,眼睛盯着床头放着的刚才在外面她一直读的那本地摊小说。

“好……那我开始了。”岚冬夜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清楚了莫妮卡阴道口的位置确保不会插到别的地方去,这才慢慢的试图进入她的身体。

“嘶……等会等会……”妓女莫妮卡痛苦的皱了皱眉,把岚冬夜用力的推开说道:“就是你刚才磨磨唧唧的,里面水都不够了。疼死我了。海精乳那种金贵东西我们这里可没有。”

“呃……对不起,那怎么办……”岚冬夜尴尬且慌张的把刚刚进入不到一寸的阳具忙不迭拔出,然后楞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亲我奶子。亲一会水就多了。”妓女莫妮卡自己先动手把一对向两边分开的乳房聚拢了起来。

“哦……”岚冬夜俯下身,凝视着莫妮卡略内陷的乳头犹豫了片刻问道:“该怎么亲?”

“我的上帝啊!”莫妮卡使劲拍了下自己的前额。“你不但床上没经验,难道就连亲吻爱抚都不会么?”

“真的不太会。”岚冬夜这已经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答案了:根本不是“不太会”而应该是“完全不会”。

“跟女人做过却不懂这些?难不成你上次干的也是跟我们这行的姑娘?”

“不是……呃,算是吧。”是啊,莉娅不就是业余当私娼么,而且岚冬夜也还真的给了她五先令的皮肉钱。

“怪不得……你就当把我奶头当糖块舔就行了,我那里敏感的很,你随便弄,反正弄一会就湿了。”

“哦……”岚冬夜照做了,伸出舌尖触碰着妓女莫妮卡褐色的乳头。

“太轻飘飘了啊大哥。算了我教你个办法,把我奶子含住,一边舔一边吸,就跟小孩吃奶一样。”

“行……”岚冬夜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把年纪怎么可能还记得吃奶是什么姿势。不过他试着去做了。他选择了莫妮卡的右胸。

啊……把女人乳尖含了满嘴的感觉真是奇妙,岚冬夜在笨拙的尝试了一阵子之后,居然似乎突然开窍似得口舌变得灵活了起来,而且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他甚至想一直这么亲上个把小时。

“呃……啊……”妓女莫妮卡喘息变得粗重了起来,身体不住的微微抖动。她一把捉住岚冬夜宽大的手掌,将其用力压在自己左乳之上。

岚冬夜这次居然无师自通,他用整只手握紧了莫妮卡紧实的乳房,转着圈揉搓了起来。

“啊……呼……嗯……嗯……”莫妮卡开始出声的呻吟,她的手也开始抚摸着岚冬夜的臀部。

一个念头此时在岚冬夜脑中转瞬即逝:如果这是碧安卡该多好。他现在才知道当时他是多么的渴求碧安卡的身体——说来也奇怪,这娇小瘦弱的姑娘并不是前凸后翘,气质也并不妖娆诱人,但不知为何却散发着强烈的性吸引力。

“好了……你还想弄多久啊……”莫妮卡突然用使劲的推了岚冬夜一把。

“不是……水不够么……”岚冬夜有些恋恋不舍的把嘴抽离了莫妮卡的前胸。

“弄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不够,你自己不会去摸摸看么。”

“啊?”岚冬夜用右手去摸索着。

“哎呀,这里啦。”莫妮卡不耐烦的说道。她一把将岚冬夜的手拽到自己股间。

“怎么样,这都快像尿裤子了还能不够么。比这少一半就其实就行了。你快点进去吧。”“好……”岚冬夜心想:如果不是之前有点经验,他可能真以为这位姑娘是尿裤子了。

这次进入的自然很顺利了,妓女莫妮卡也没提出什么不满。她面无表情,半睁着眼睛望着有张布满虫子残躯的大型蜘蛛网的天花板。

岚冬夜觉得莫妮卡体内的感觉和莉娅有很大的区别,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同他也说不清楚——不过都一样让他觉得浑身舒畅,他觉得这次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完事。他突然记起了莉娅的话,把目光从床边的不知什么位置放到了莫妮卡的脸上。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莫妮卡有些不悦的轻轻拍了拍岚冬夜的胸膛。

“呃……不是说……这样的时候,不看对方是……不礼貌么?就算是你这行的姑娘也这么觉得……”

“嘿,懂得还不少。这话是没错,但看我并不是这么看的啊,你死盯着我做什么?所谓不看不礼貌是指你不能从头到尾一眼都不看我的脸,那意思是觉得我丑。但并不是说你得这么眼皮子都不眨的盯我。”

“哦……对不起。”岚冬夜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

“唉,你随便吧。我不打扰你了,你专心点。”莫妮卡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大概这样躺的更舒服些,然后又开始望天花板,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散漫的呻吟。

“那个……我,我现在抓着你的胸部可以么……那样好像感觉很好……”岚冬夜在忙活了大概三四分钟之后,觉得保持一个姿势来回动着好像很傻。

“随你啊。这里有贴着张纸说操逼的时候不准摸姑娘的奶子么?”

“哦,没有……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规矩。”

“我很好说话的,没别人那么多臭毛病,就算你想跟我亲嘴也不是不行。你想摸哪就摸哪,我唯一讨厌的就是故意的拉长时间累的我要死。上次有个混蛋,每次要射的时候就突然停下憋回去,结果他妈的足足干了我一个多小时,我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把他骂跑了。”

“哦……不会很久的,可能再过会就好了。”

“不用跟我报告这个啦大哥,十分钟八分钟我不会嫌你的。你放松点,这是在操逼,又不是考试。”妓女莫妮卡笑了起来。

“呵……好。”岚冬夜也笑了。他一手一个握住了莫妮卡的双乳。

“要射的时候吱一声,我叫的响一些,你更爽。”

“知道了……”

既然对方已经明确说讨厌拖太久,岚冬夜自然就要努力的快点结束——当然这不难,已经好多好多天没释放过的年轻男性敏感度还是颇高的。

“我差不多了……”岚冬夜顺眼瞟了桌上那缺失了秒针、堪称古董的“建国牌”座钟,发现自己大概也正好持续了十分钟——不错,岚冬夜在心里说道,这样就不会惹得莫妮卡讨厌我了。

“啊?哦……”妓女莫妮卡阴道很润湿,也自然而然的发出着颇有些享受感的呻吟——看样子应该并不是全然木然的公事公办,但似乎却一直在走神。她几乎像是被突然从睡梦中唤醒一样,急急忙忙的把眼睛完全睁开,看着岚冬夜的脸,然后夸张的大声叫了起来:“啊啊,好舒服,你好厉害……继续,继续……我里面太爽了……哦天哪,我要不行了,啊啊啊……”

岚冬夜险些笑出声来。

然后他射了。

“完事了?”妓女莫妮卡半抬起上半身。

“嗯。”岚冬夜轻轻的抽离了莫妮卡的身体。

“其实你也不用太赶时间。说实话跟你做我还真的挺舒服的。你除了笨手笨脚也没别的什么不好。没恶心人的特殊癖好,废话也不多,也没有什么骂人打人的那种不良行为。哎,大哥,自信点的去找个女人,你会受姑娘们欢迎的。”莫妮卡扯过压在枕头下面的一张不怎么干净的手帕浮皮潦草的擦了擦自己下身,然后拿过那本地摊小说侧卧着继续阅读了起来。

“哦……谢谢这么说。”岚冬夜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躺下还是找把椅子坐着。他把头扭向一边,避免看到莫妮卡全无遮挡的私处——虽然刚才摸也摸了插也插了,他却依然认为直视女性最隐秘的部位是非常恶劣的行为。

“你在做什么?”莫妮卡在读了半页书之后终于注意到了尴尬的岚冬夜。

“我……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岚冬夜挠了挠脑袋,实话实说。

“这都要我教……行吧。首先,看看鱼肠子破没破。”

岚冬夜仔细检查了一番,看到并没液体漏出来,于是说道:“没破。”

“那就好。把它放到桌子底下那个白色的电木盒子里。注意是白色的,别放错了扔进黑的里面。黑的里面的都是已经破了不能再用的。”

“好……”岚冬夜照做,他发现黑色盒子已经几乎快要装满了,里面至少得有好几百只鱼肠套。

“然后回床上躺下,休息休息待会再来。我反正就看书,你随意,想搂我摸我都行。但要再开始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可千万别冷不丁的就插进去。”

“好,明白。”

床只能勉强睡两个人,因此岚冬夜就算不想也只能挨着妓女莫妮卡的身子躺下。他僵了一阵子之后,手不知怎么的就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莫妮卡的腰上。然后,就像被什么力量吸引着一样,岚冬夜的手逐渐下滑,最终停留在了莫妮卡股间那依然还有几分润湿的山谷之间。

“哈,这么快就要再来了?”莫妮卡身子微微一颤,合上了小说。

“不不……我……”

“别紧张,想摸就摸。”莫妮卡又把小说拿起继续阅读。

岚冬夜就这么轻轻的摩挲着妓女莫妮卡的阴唇,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间小屋并不宽敞,一切都非常陈旧,发出一股霉味,床也硬的硌脊梁骨。但是,这里非常凉爽,莫妮卡身上发出的汗味与香水的混合气息也给岚冬夜莫名带来了更多的舒适感。

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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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贝洛!”

“啊?”正在与一只纯白色犀牛缠斗的杰森被妻子尖利的呼喝拉回了现实。

“这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打盹?”安娜怒气冲冲的盯着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丈夫。

“饿的嘛……人一饿,就容易犯困。哎,饭做好了?”杰森揉着眼睛,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做你个鬼。你没看出来我一直不高兴?我哪有心情做饭。”

“啊?真没看出来,不是一切如常么。”

“呵!”安娜冷笑道:“一切如常。你杰森·贝洛眼里我无论怎么不愉快都是一切如常对不对。你全然忽略我,我是忧是喜对你根本没意义是么。”

“娜娜,哪儿的话。我可是最希望你一直高兴的,因为你不高兴的结果不就是我倒霉么。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杰森站起身来想搂住妻子,但安娜闪到了一边。

“嗯,你这意思我明白。如果我无论高不高兴对你都是一样和蔼可亲,你就彻底不在乎我的心情了对吧。你希望我一直高兴,只是因为你自己怕成为我怒火倾泻的对象,而不是真的为我着想。”

“你……今天到底什么事不开心了?你看小说出版都有门路了,修改我也在帮忙,你还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事情?”杰森此时扪心自问,发现安娜刚才那话说的大概没错——不过这是人类本能吧,一旦有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表现出情绪起伏,那么旁人也的确就不会在意他或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今天有什么不对头的事情。如果说对了,说明你对这个家,对孩子们还算上心。”安娜坐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翘起了二郎腿,活像个正在面试新雇工的老板娘。

“这个……”杰森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是因为我们都没跟你说怀特先生身份的事情吧?这个是我做的不妥当,但其实也无所大碍啊,咱们也没在他们夫妇跟前有过什么不良行为和言论。”

“那你仔细想过没有,堂堂副总统,国家的二号人物,为什么会跟我们这个普通的平民家庭交朋友?”

“哈……哈哈……”杰森笑了起来。“别被这个名头吓倒。名为副总统,实际只是个空架子闲职,根本谈不上什么二号人物,否则他怎么可能一直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咱们国家,副总统存在的唯一意义是如果总统在任上突然暴毙,副总统会接任总统职位直到下次大选。除此之外,副总统毫无实权。”

“所以说,如果总统突然死了那怀特先生不就变成国家最高领袖了?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跟我们打交道?”

“总统比怀特先生小了十岁,而且体壮如牛,怎么可能突然死掉。说句对怀特先生不敬的话,就算他死了总统都还活着呢,所以他这就永远闲着了。”杰森的后半句压低了声音,他不想在楼上卧室里读简明历史书的弗兰克听到这些话,因为弗兰克对雅各布·怀特先生——J伯伯——非常的尊敬和喜欢,简直恨不得变成他的儿子甚至孙子。

“就算他永远只能是个没事做的副总统,但总也跟我们这样的人社会地位差距宏大吧。”

“那倒是。虽然没有实权,但地位的确是上层中的上层。”杰森说这话的时候还颇有些得意,毕竟跟这种地位的人当过朋友是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那天在教堂你只是随便去打了声招呼,他们夫妻俩居然就很快跟我们热络起来。”

“他们低调、朴实、亲民呗。”

“不是。”

“那还会是什么原因?难不成他们还能图谋我们家的财产不成?咱们这些钢镚他两位看得上么?”

“告诉我,他们最缺什么?”

“呃?……”杰森思索了片刻,不是很确切的回答说:“他们最缺个孩子?”

“呵,看来你还并不是个白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伊丽莎白,怀特夫人,丽莎亲爱的丽兹姐姐,职业是什么?”

“律师。”

“打什么官司的律师?”

“抚养权……”杰森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说道:“干,你觉得他们是在图谋我们的孩子?想夺去变作他们的孩子?”

“没错。”安娜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又说道:“再联想一下今天在电影院丽莎说过的话。她说我们要把她送给怀特家。她否认是伊丽莎白对她说过什么,但我觉得丽莎是在说谎。伊丽莎白肯定至少暗示过有朝一日丽莎会变成她的女儿。她让丽莎叫她‘丽兹姐姐’,是故意在打消我们的怀疑。”

“不至于吧……”杰森吐了吐舌头说道:“咱们家的孩子又没那么招人喜欢,尤其是丽莎。人家那个地位,想收养个孩子不是更好的选择随便找么。”

“上流社会的行事一向出乎寻常,他们也许就正好看上了我们的孩子,况且除了性格古怪,丽莎是出众的聪明漂亮。我一直就好奇伊丽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耐心去忍受丽莎的各种怪话,现在算是明白了。”

“我还是觉得虽然逻辑通顺,但可能性不大。”杰森摇了摇头。

“有一点可能都不行。我不知道怀特先生是副总统的时候,还没这么担心,但现在知道了他的地位,我不得不提高警惕了。要知道上流社会的男人,如果一直不结婚也就罢了,但凡有妻子的,一定得需要个后代好让家庭完整。怀特先生不能免俗。”

“那……”

“不能再跟他们来往,正好他们也搬远了本来想见面也不容易。伊丽莎白以后再写信过来我就不回复了,她打电话找我我也不会去接。过不多久他们就把我们忘掉了。”

“这样……会得罪他们的吧……”

“等到他们动手抢孩子,你不得不去跟他们打官司的时候,那就得罪的更深了。这事没什么可商量的。杰森,你不会因为想见伊丽莎白而非要继续跟他们当朋友吧。”

“我想见她干什么,一个大号洋娃娃,假人儿。我看你就够了。”杰森嬉皮笑脸的说道,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其实虽然跟副总统当朋友很风光,但毕竟他也很紧张,所以不再跟怀特夫妇打交道的念头早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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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屋子里很凉爽,岚冬夜和妓女莫妮卡的汗也还是浸透了床单,以至于他们两个现在不得不躺在地上。

莫妮卡看了眼座钟之后拍了拍岚冬夜的肚皮说道:“哎,还多久能做第四次?时间不多了。”

“啊?什么意思?”在连续三次交媾之后,岚冬夜自如了不少,也更会享受自己拿钱换来的肉体了——他的手就没离了莫妮卡形状虽不完美但摸起来却很惬意的乳房。

“你最多在这里呆到晚上七点,包天就截止到那个时候。”

“这……不是包天么?这才几个小时而已啊。”

“嗤……”妓女莫妮卡笑了起来。“真是什么都不懂。你以为包天真的是包我二十四个小时?想的美呢。包天就到我们姑娘的晚饭时间为止——就是七点。无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包的,都是七点结束。所以懂行的都是一大早就来,以免出现时间不够做不满四次亏了老本的情况。你要想继续待下去,想在我这过夜,那也行,那得连包我两天。我给你打个折,两天一共收你五个先令。”

“呃……不了,就一天吧。我明天还要工作。以后有空了再来包你过夜。”岚冬夜并非“客套”,他真打算以后固定来找这个莫妮卡——他不想连嫖妓都还得经历十八九个不同的女人。

“以后?没有以后了。后天我们就撤了。”莫妮卡轻描淡写的说着。

“撤?”

“对,搬走了。去爱德华兰省接着做生意。这片街区全部要拆掉,说是为了给什么‘水星号’修铁轨。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爱德华兰省,不过如果不舍得离开首都,那就拿不到政府的补偿金和安家费——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只能搬去那个奇怪肮脏的‘皇家’绯宫住了,据说整个希纳多区就那个地方会被保留。”

“哦……”岚冬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的难受:就连妓女都没法跟他固定来往。

“有点舍不得,不过搬去别的地方也好,我可以不跟新认识的人说我是做什么的,我可以装作个正经女孩,嫁人,过好日子,对不对?”

“嗯。对,你性格挺好的,肯定能遇到合适的男人结婚。”岚冬夜其实很想说一句:只要你以后不会重操旧业且安分跟我生活,我都很愿意娶你。

“但愿吧。其实我妈也不想让我干这行,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因为自己想买东西但没钱,就注册了开始接客,本打算干一年攒够钱就从良,结果没想到这行当进去就出不来。在马丁波利斯只要注册过,那就等于终身为妓——你可以跟内务部打申请撤销注册但那笔钱可真不是普通人能支付的。那时候也是年轻不懂事胆子也不够大,早知道还不如当一阵子私娼,好进好退。”莫妮卡略有些怅然的说道。

“呃……”岚冬夜不知道该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妓女莫妮卡也没有真的在等岚冬夜回应什么,她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当然,好在外省并不知道首都这一行的注册情况,所以我去了爱德华兰也就等于可以脱离皮肉生意了——如果我想的话。说实话到时候我还未必愿意从良,给人当家庭主妇也未必比现在更舒服,说是找个好男人,可好男人到了四十岁以后也一样酗酒打老婆。不过……大哥,如果我搬去爱德华兰之后就真的罢手不做的话,你就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个客人了。有点特殊意义,不是么?”

“是……我……其实感谢老天让我选了你吧。我其实对你们这样的姑娘挺恐惧的,可你让我觉得很亲切。”

“嗤……”莫妮卡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恭维话留给正经女人说吧,我现在还是妓女,不配听你说这些。大哥,能行了么,准备开始吧,要不真的可能只能做到一半把你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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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四次岚冬夜大概是因为敏感度大大降低,结果变得格外的持久。

妓女莫妮卡仰面在床,一边看小说一边敷衍的叫着,最后终于直接催促了起来:“真的得快点了,这都要弄了一个小时了,我要真严格按照规矩来得收你两次的钱了。”

“对不起,我也想快点,可就是出不来……”一身大汗,气喘吁吁的岚冬夜面带歉意的说道。他的确为了不耽误太久时间而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大速率做着活塞运动,但就是总差那么一点。

“算了,今天我就不计较你包天超时了,反正可能也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个客人。你别紧张,随便弄。我接着看书就好。”莫妮卡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我会努力的。”岚冬夜也想早些结束这尴尬的第四次。

这次开局就不顺,莫妮卡一直不能润湿,无论岚冬夜怎么亲她的乳房都不行。莫妮卡解释说虽然她以卖肉为生,但她个人本来对性事没太大兴趣,甚至可以说很冷淡。每天如果只做个一两次身体还能有些反应,再多的话能感受到的快感还不如挠痒痒——就是因为这样,懂行的客人很少点她,除非自己带着海精乳来。

岚冬夜自然不懂行,也自然没有海精乳。

忙活了快四十分钟之后,莫妮卡的阴道才好不容易分泌出了一些勉强可以让岚冬夜进入的爱液。

接下来岚冬夜就像是跟一个木偶做爱了:妓女莫妮卡一开始就把那地摊小说举在眼前认真的读着,一眼不看岚冬夜,甚至一声不吭。

过了半个多小时,她见岚冬夜还没一点要射精的意思,这才开始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想给与他更多的刺激给他加加速——然而作用不大。

岚冬夜曾想过干脆就不射了,就此结束,然而莫妮卡不同意,因为按照她们这一行的规矩,身体没问题的客人如果干她们的时候射不出来那是很不吉利的,而这预示着这辈子可能都没生意做——莫妮卡可并未真正决定离开首都就真的不再做妓女。

看着座钟上显示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七点,岚冬夜有些哭笑不得。这原本是该享受的性爱,现在倒像是一场一万尺的体能测试了。

如果换做别的嫖客,必定此时会大骂莫妮卡技术差,不配合,所以射不出来;但岚冬夜必定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他只能拿出追踪嫌犯的劲头来给这场体力活画个完整的句号。

七点零四分,岚冬夜千辛万苦的达到了临界点。“我可能快了。”他通知着妓女莫妮卡。

莫妮卡赶紧把书丢下,跟岚冬夜面对面,大声的叫唤了起来——当然无外乎还是什么“你太强了”,“操死我”,“我要不行了”之类的套话。

终于完事了。

岚冬夜喘着粗气,汗珠一滴滴的落在莫妮卡肉乎乎的小腹上。

“亲亲我吧。”莫妮卡轻抚着岚冬夜上臂的毛发。

“呃……亲哪……”说实话莫妮卡的胸部都被岚冬夜吮吸出两坨红印子了。

“亲亲嘴儿吧。我觉得不错的客人我都拿这个当送别礼。当然,如果你不想亲我的嘴也没问题。”

岚冬夜毫不犹豫的弯下腰去,在莫妮卡起了些干皮的唇上印了一记。

“好啦。今天收工。”莫妮卡自己从岚冬夜身下抽离,然后麻利的把白裙子往身上一套。

“哦,多谢。”岚冬夜差点没给妓女莫妮卡敬个军礼。

“你可以在这里再休息会,我去吃饭了。一会你出门就会有人来找你收钱。三先令,记好了,如果他们报个五先令什么的别理他们,就只给三个先令。”

“知道了。”岚冬夜也开始四下找寻自己的衣物。

莫妮卡拎起小说就朝门口走去,就在她准备开门出去之前的一瞬间,她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对了,说过你可能是我最后一个客人,我得给你点纪念品。”

“呃?不必了吧。”岚冬夜总觉得嫖妓还有纪念品拿这太古怪了。

“我说给你就收着好了,就算你出门就扔了,我也还是要给你。”

妓女莫妮卡开始翻箱倒柜,最后拿出一个做工颇有几分精巧的小匣子,匣子上还刻着“莫妮卡”这个名字——是秦语的三个方块字。

“去年庙会上买的,一直不知道做什么用,今天送你了。哦……空着也不好。”莫妮卡撩起裙子,居然扯了一小撮阴毛下来,然后装进了匣子。

“拿着吧。再见。”

“再……再见……”这是岚冬夜平生收到的最奇怪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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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冬夜有些晕头转向的走在希纳多区比往常更加杂乱肮脏的街道上——因为很多人正在准备搬家,实在没有价值带走的物件干脆就直接丢在了马路旁。这些玩意儿堪称五花八门,包括不知道多少个骨灰坛和风干的婴儿尸体以及被封存在天然树脂中的超大号阳具。

通过今天非常尴尬的体验,岚冬夜大概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体力很好,感觉还能再来四次;不过如果对方态度冷淡敷衍的话,要是真的做八次那可能就要耗尽整整二十四小时了。

他突然极度的想要结婚,跟谁结婚都行,或从良的妓女,或带着若干孩子的寡妇,或长相不讨喜——全然都没问题,只要可以轻易答应嫁给他就好。

然而……去哪找这样的人呢?

岚冬夜思索的脑仁生疼,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希纳多区那唯一算是有几分干净的地方——公共蒸汽车站。

“嘿,岚探员!”有人冷不丁的叫了一声。

岚冬夜打了个激灵,循声看去,发现是个大热天还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的陌生人。

不过这声音……

“莫……莫妮卡?”这个名字一出口,岚冬夜的脸就红透了。刚才的那位妓女莫妮卡虽然始终是敷衍了事的模样,但总归也跟他做了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现在这个名字在岚冬夜心里有了深一层的含义。

“哈……这都能认出我来。”莫妮卡·纳斯涅布走近几步,把帽子和墨镜摘下。

“你的鞋……没变。”岚冬夜眼睛躲避着莫妮卡的目光。

“脸怎么红成这样啊?一见我就害羞么?”莫妮卡笑吟吟的问着。

“呃……晒的,太热了。你……你不热么?”岚冬夜故作姿态的擦了把汗。

“这衣服是魔法材料制成的,可以自动调整温度,夏天穿着不热,冬天穿着不冷——哦,当然咱们这也没冬天。”莫妮卡把领口的扣子又解开了几颗,胸衣的黑色蕾丝边缘几乎都要露了出来,然后又说道:“不过不够透气,这是最大的缺点。”

“哦。你是来办事的?”岚冬夜典型的没话找话。

“不是来办事难道是来找姑娘的?”莫妮卡似笑非笑。

“这个……”岚冬夜不得不在心里嘀咕莫妮卡是不是已经晓得了他刚才在做什么。

“那你呢?是又有什么特殊任务?”看上去莫妮卡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我对希纳多区好奇,今天公休,来看看。”岚冬夜勉为其难的编了半个谎话。

“好奇?没那么简单吧。”莫妮卡眨了眨眼睛。

“呃……我……”

就在岚冬夜准备硬着头皮一五一十把刚才在做什么向莫妮卡承认时,莫妮卡自己却改变了主意:“好啦。我明白,你们什么专案组如果有给你的任务你自然不会跟我这黑市来的家伙说实话。我不问了。你看上去也没做什么不良行为。”

“呃,那……”岚冬夜如蒙大赦般的出了口气,不过他在心里嘀咕为什么莫妮卡会使用“没做不良行为”这样的宪兵术语。(注:“没做不良行为”是“ain’t misbehaving”)

“那一起坐公车回去吧!”莫妮卡已经握住了岚冬夜的胳膊把他往公共蒸汽车方向拖了。

“你……你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啊?”现在换岚冬夜非想知道莫妮卡出现在希纳多区的原因了——虽然也许黑市和希纳多区很搭,但岚冬夜却觉得莫妮卡本人跟希纳多区的气场相距着十万八千里。

“啊,不是大半个希纳多区都要拆了么,我来瞧瞧有没有普通人觉得一文不值却在黑市上能卖个好价钱的东西。”

“哦,真的要拆啊……”

“是,拆拆拆。连曾经被当做文物、据说坐镇马丁波利斯风水的皇家绯宫也得拆。”

“诶?不是说不拆绯宫么?”

“嗯?”莫妮卡停下脚步眼神犀利的看着岚冬夜问道:“你听谁说的?”

“呃……刚才听街边的人在说……”岚冬夜迫不得已又扯了半个谎。

“嗤,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交通部怕惹麻烦,路线绕过了绯宫,可你知道拉尔斯·比尔曼那臭老头子倔的很,他可不能容忍对他定下的方案有一丝改变。于是,绯宫也得拆咯。当然,可能得最后才能拆它,因为这可是块又臭又硬的陈年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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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年9月16日 下午10:03 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