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菌人洞穴后的两晚，加上今晚，共三晚野宿。篝火烧得旺盛，佛莱士花在焰光照耀下愈发鲜红，其花瓣色泽反映于每人脸上，霞绯抹颊，其中又以姬朦烟最明显──因为发烧。吴向煮了自制退烧汤，加上些墨蔷家独门药品，姬朦烟喝完后即熟睡，约过半小时，体温稍微恢复正常。


    今晚我十分沉默，自继承墨蔷家钜子名号后，从没认真思考担负部属安危的责任，先前和禽滑两人东闯西荡、无责无忧，遇事互相商量后，说干就干；如今领队一票人，即使每个人都比我老经验，但身为钜子，实在不愿被看贬、被说嘴受护神们羽翼的庇佑。我闭眼，辗转难眠之际，一毛茸茸物体，正悠搔我的鼻子、脸颊，我差点儿打大喷嚏，顺手一抓，居然是白猫的粗短尾巴，牠喵喵几叫，似叫唤我随牠去。我睁眼坐起身，对牠极细声问：“黑猫女王呢？”白猫看向几大朵佛莱士花间的“猫径”，只有猫身能穿越行走，又喵两声。我抱起白猫，见其余人均闭目养神（事实上护神们绝不会睡着），大喇喇踩过猫径，往攲树棘草丛去。


    走了十多分钟，眼前出现一块略生苔藓的尺宽岩石，月光里，黑猫巍峨峨端坐其上，浑然女王气势，害我都想举手礼敬。


    “你来了，墨蔷钜子。”


    咦？诶？什么？


    黑猫竟开口说话！我惊讶地嘴都合不拢！


    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等我抱着黑猫白猫回到营地时，天已鱼肚白，我放黑猫白猫去吃猫粮，发现所有人早醒了，却没人问我去哪。我也未多加说明，时机还不到，只用半命令口吻说：“大家准备，我们回菌人洞穴。”姬朦烟听我说“回菌人洞穴”，本欲提问，可所有人全服从命令、陆续动作，连黑猫白猫仅吃几口猫粮，便跳进背包内，姬朦烟只好拖着虚弱身躯，跟紧行动。


    来此处花了两日半脚程，循原路归，因熟悉，不一日半便回到菌人洞穴。


    菌人洞穴如故，几日前的火堆灰依旧留痕清晰，我要求大伙儿休息一晚，明日便会遇硬战。


    “明天，我们就要进入蟾授尸花栖息地的外围，大家万事小心、保命为上⋯⋯首先，会遇到『蝙蝠漩涡』。”护神们、姬朦烟和吴氏父子，瞧我语气凝重笃定，表情都严肃起来，待我讲及“蝙蝠漩涡”，则不免疑惑，唯独腹朜再次跟我确认，说：“小淳钜子，是仙鹤蝙蝠的『蝙蝠漩涡』吗？”我点头道：“是。”果然防御型护神腹朜听闻过此。禽滑道：“腹君，解释一下。”腹朜答道：“仙鹤蝙蝠貌若丹顶鹤，体色黑白分明、顶部珠红，不具攻击性。相传丹顶鹤、仙鹤蝙蝠两者原互邻，都生长于沼泽湿地内，仙鹤蝙蝠因形容不受人类喜爱，遭驱逐，遂躲入洞穴中生活。”禽滑说：“既然不具攻击性，就没好怕的。”


    我伸出右食指，在地面湿泥画了个漩涡造型，朝漩涡正中心用力一按，说：“必须让仙鹤蝙蝠形成漩涡，才能找到前往栖息地的提示。”叫蝙蝠乖乖听话，飞行变漩涡，还不如叫狗倒立来得简单。姬朦烟问我：“那你知道怎么使蝙蝠形成漩涡？”我回答得干脆：“不知道，见机行事，再当机立断。”有说等于没说，我懒得再讨论下去，只想好好睡一觉补眠，便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见到仙鹤蝙蝠，灵光就会乍现，现在讨论再多都没用。赶快睡，我好累。”语毕，我一倒头几秒即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