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听不到外界声音。
将软腰剑刺入蛇身中,我残忍地转剑一圈,那是种剜肉捣脏的手段。
蛇血随蛇鳞边缘淌流,犹似红花金草,为战斗添了抹艳丽气息。
巨蛇开始卷拢身躯,打算包裹我窒息。
我冷笑了吗?
跳下蛇身,我歪头欣赏这尾双目失明、垂死挣扎的小怪物。
好吧,给你个痛快。
我不疾不徐,轻巧愉快地把软腰剑卷入钜子令中。钜子令本是溜溜球造型,如此新鲜地结合两种武器,算天外飞来一笔的奇想。
随心所欲地酣使“墨翟钜子十二剑法”,真是生平首次⋯⋯穿、刺、剁、砍、击、撞、削,蛇头蛇尾也好,蛇牙蛇信也罢,我毫无顾忌与畏惧,单单享受蛇血溅染到千煞黑娜咒上的快感。
问我痛吗?好像有痛。
又一血盆大口朝我吞噬,我一脚力踏软滑的蛇信,并高举软腰剑撑挡血口,徒手抓握蛇牙,拔下,再把蛇牙刺入蛇头中。
呵呵。
舒爽步伐令我兴奋。
移动到最后一尾巨蛇的眼前,我丢下所有武器,突然渴望了解人手的极限,因人类的十根指头比其他生物灵活,故创造了以人为主宰的星球。
伸掌时,我望见自己手背的千煞黑娜咒图腾瑰丽,十片指甲呈显黑亮,涂指甲油似的;由丢落地上的钜子令和软腰剑的影像反射,我脸变化奥妙──黑眼线与黑唇衬托下,五官棱线分明,颜貌益加妖媚惑人。
最后一张血口覆下前,我撕烂牠的前胸,直接拔除心脏⋯⋯。
问我痛吗?好像又痛了。
“小淳!他娘的墨蔷淳!”禽滑怪声喘叫,我则通身一个软麻,跪地呕吐许久。吐了约莫半小时,我咳道:“咳咳,妈的,痛死了,被蛇攻击不知道算不算意外险可以给付,咳咳⋯⋯哎呀,痛!”我顺手摸到脖子两侧和背后插各扎四柄刀镞,边拔掉边埋怨说:“要死了,难怪我痛得差一步就得喝孟婆煲的汤!不要不服老,快去配副老眼花,叫你射蛇,结果把我射成箭猪。”禽滑瘫倒于地、伤口糊烂,哧哧笑起:“你有当箭猪的天份,哈哈⋯⋯咳咳⋯⋯。”
我摇摇晃晃、谨慎地走近三尾巨蛇,观察蛇尸后,皱眉撇过头。千煞黑娜咒的关系吗?三尾巨蛇死相甚惨烈,一尾全身被软腰剑捣成肉泥浆;一尾蛇信被践踏得稀烂,蛇头还钉着蛇牙;最后一尾更凄惨,被开膛剥心。凝视巨蛇死亡模样⋯⋯我丧失神智时的杰作?又想起苏苏纱丽专卖店的十六名蜘女。事件结束后,必定当面质问智慧巫女,为何要替我绘上千煞黑娜咒。
当第三只巨蛇咽下最后一口气,我才一屁股坐地,大口喘息彷佛千年未曾呼吸过的氧气,伸手抹净汗水和血渍。连一向玩世不恭的禽滑也露出痛苦表情,咬牙道:“到底什么蛇⋯⋯连噬头女这样的鲛怪亦难伤我分毫,牠们竟可将我扯裂伤口⋯⋯。”我忙脱下T恤,撕成数条长布,从散落一地的物品里,找回雪蕈岩藻膏,混合已沾满我血的香灰,施几指止血点穴法,为禽滑抹药包扎。禽滑察觉我神情有异,懂我心事,安慰道:“救孟胜后,学全『归元逆经』内功,你便能自由控制千煞黑娜咒。”我心情低落说:“我会不会变成嗜杀之徒?我不要。”禽滑没诚意说道:“不会,万一你学不成归元逆经,我也会拿几把刀戳你,只要止停『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和『足少阳胆经』血脉,你就会安静下来。”
禽滑靠近巨蛇,倒转扇柄敲敲比男人手掌大的蛇鳞,讶道:“蛇鳞果然是黄金!”死亡后的巨蛇又更腥臭呕噁,尤其蛇口散发腐烂圊溷的秽气,几乎薰昏我。用力甩头,不让失血和臭气迫使晕厥,我捡来方才打斗时掉落,蜘女给的断竹,没由来的直觉,竟刺穿蛇信后使出全劲拖扯!
我俩身经百战,却绝未看过这等诡异现象!
蛇信根部居然缠绕一大束漆黑乌亮、比拟丝绒的长发──长发间穿插十数具骨骸──之前误入蛇洞,被吞噬的普通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