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滑冷笑,语气颇刻薄:“就剩我一赌客,你监视老半天,看够了没?”蓝衣西装男子显得尴尬,倒也坦白:“真对不住,您这等赌技让我们怀疑出千,乃人之常情。”禽滑诡异一笑:“我赌技磨练了千年,常人自不如我。你赌法太带匠气,一把赌就探出是赌场训练的伪客。”我低声轻笑,知禽滑话不假,也才明白赌场找不出禽滑狂赢钱的破绽,特地派蓝衣西装男子前来监视我们。
“我们目的不在于贵场赢赌,而是想有事想与她商量。”指着女荷官,我眼神故作暧昧、嘴角微扬浪笑,多胡扯一句:“保证属私人恩怨。”蓝衣西装男子见我和禽滑两人气宇轩昂、质豪华贵(?),绝对是上流社会的贵公子们,不待女荷官辩驳,装作彷佛很了解贵少爷习性的态度,耸耸肩两手一摊,口吻轻浮说:“嘻嘻,阿莳,两位交给妳喽,我跟上头回报去。”起身离去。
女荷官阿莳气得七窍生烟,仍对我俩抱持高度警戒,尤其面对禽滑明显恐惧,颤问:“你们到底有何意图?又是什么人?”我试着温缓表达来意:“想请教妳一事,也请妳不要撒谎,否则我们只好缠着妳不放。”阿莳微微一震,反应飞快,压低声音回答:“你⋯⋯你们来抓噬头女!”我和禽滑对眼互看,阿莳果然知道噬头女下落。禽滑亦不兜圈儿,坦言:“刚刚我们才和她一场恶战结束,追到这儿便不见她踪影,而妳却攀入饭店阳台,由于太过巧合,只得心存怀疑跟上妳,可别不承认妳曾遇过她。”
阿莳忽抿唇咬牙,神情古怪,她盯着我俩观察良久,才忿忿低呼:“她不是坏人!”
“她不是坏人。”我重复一次句子,以确保我没听漏或听错讯息。禽滑察觉事有蹊跷,试探性地淡淡说道:“我们抓她自有道理,或许,妳可提供我们不该抓她的理由。”阿莳俯首拨弄扑克牌,挟带高度同情情绪,吞吐说:“请,请可怜她是个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妖怪。”
当真摸不着头绪,噬头女咬断一名与符凤衔样貌神似的男子的头,又捉走符凤衔,难道被胁迫不成?谁何能胁迫饱具怪力和速度的妖怪。禽滑思路清晰、判断果敢,直冲扼要:“把妳知道的真相全说出来!”阿莳明知故问似的,迂回反道:“你们来找符凤衔吗。”我倒吸凉气,符凤衔失踪之事异常保密,虽一连串突发状况令此案更添曲折多谜,如智慧巫女强调必定要取得蜘蛛天雪罟,方能捕捉住噬头女,我不解缘由,但除了墨蔷家和姬朦烟家外,我相信没人会把符凤衔失踪案和噬头女联想一块儿,究竟其中又产生何等变故?阿莳的下个解答,让我俩矇呆──
“符凤衔曾经来找过噬头女。”
超戏剧化展开,梳理前因后果,原来是符凤衔先招惹噬头女吗?禽滑怀疑问道:“妳有何证据可证明妳所言不假。”阿莳微愠,说:“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实话实说。”我思忖一会儿,道:“我相信妳说的,但请妳把符凤衔找噬头女的过程一五一十讲清楚。”阿莳收拾好赌台上的赌具,说:“我们去三楼酒吧聊。”
酒吧里仅两桌客人,我们挑僻静的角落坐下,分别点了几杯提神饮品,听司庭莳转述一切。我首次听说过有人复姓“司庭”。顿觉好玩,酒桌上三人,都怪“姓”,且都为复姓:“墨蔷”、“禽滑”、“司庭”,天下之大、真无奇不有。
司庭莳描叙当天情景──符凤衔将近晚间八点来到帝际饭店直营的赌场,当时正值赌客最盛时段,身为影歌两栖的巨星天王,自是引人注目,但人类天性好赌,群众杀红眼、手掷豪金状况下,没多少人把心思放他身上。尚未到值班时间的司庭莳,一个年轻女孩多少对偶像有些好奇憧憬,她注意符凤衔频频看手表,显得很躁动,彷佛等谁般。快达十点,符凤衔离开赌场,司庭莳本意不在跟踪,却因上司交代要缴办某些资料,必须搭乘同班电梯、同来到一楼接待大厅的柜台,而对符凤衔不自然的举动和问话,留下深刻印象。
“什么时候会起雾。”符凤衔是到大厅落地窗前,观望窗外黑漆景象后,向柜台发出如此奇怪的询问。除去这片游乐区域的霓虹闪烁外,云顶的雾锁暗夜是令人恐惧的。柜台服务员亲切委婉地回答:“符先生您要外出吗?很抱歉目前不建议您离开游乐区范围。虽然起雾时间无法精准确定,但通常过午夜十二点便会开始生雾。”符凤衔道谢后,又在大厅沙发坐了几分钟,才悻然离去。司庭莳暗暗吃惊,于电梯中,她亲听符凤衔喃喃自问:“她会出现吗?”两问题交相比对,是指谁会于起雾前来到饭店,或是指谁会在雾中出现,假如是后者问题,就令人太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