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以来柚阮都早出晚归的，雯燕打盹着打盹着便沉沉睡去了，睡得天昏地暗的，然后一觉醒来柚阮人就不见了，雯燕私底下去惟音院找了好几次都无果，渐渐也快忘了要打探消息的事。
当然了，这是建立在柚阮本人不在自己眼底的情况下，她人一飘到自己面前便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了。
“吱呀……”
门被推开来，雯燕翻了个身，应当是柚阮回来了。
其实雯燕今夜睡得不太熟，因此门一打开便起身了。
“柚阮。”
“雯燕？怎么了吗？”柚阮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一边点上灯。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打哈欠打得像“忍气吞气”，嘴巴硬是没有张开来。
“我……”雯燕觉得直接问出来太危险了，便换了个话题：“今日是有很多活儿要做吗？怎么看着这般疲惫？”
“……其实也没有啦，这个点宫里已经熄灯了，我不累才怪呢。”柚阮摇了摇头，随手把外衣挂在架上，明日还要穿呢。
不知道为什么，雯燕觉得她在回避自己的问题。
“好吧，你且先睡下吧，我去熄灯。”雯燕见她不愿多言，也不去追问了。
“好……”
柚阮卷着身躯沉沉睡去，雯燕爬到床头把灯吹灭，帮她盖上棉被，自己也躺了回去。
一夜安眠无梦。
……
惟音院乃洛氏所居之地，楚留池要见她一面也是颇难的，不过他已经成年了，只要再等多一年，他可以和父亲提出分家，像兄长楚留城一样搬出去住。
到时候……也可以把姨娘接出去。
“姨娘在吗？”楚留池问道。
惟音院人少，也是尚婉婷为了难为洛氏才把她安排到这清冷之地。
“在的，奴婢先去通知。”柚阮行了一礼。
洛氏轻哼着曲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姨娘。”楚留池唤道。
“池儿来了？”洛氏轻轻一笑：“快坐下吧。”
柚阮把椅子搬了过来，楚留池微微颔首，坐了下来。
“听闻圣上指婚的那位，已经嫁进来了？”洛氏问道。
她只是个妾室，在这种大场合上面顶多隔着屏风遥遥望去，当日那墨沉舟又盖上了红盖头，顶多只能看见身材而已……
“是，人看着娇俏，儿子觉得还不错。”楚留池挺满意这个妻子的，人漂亮，可爱。
“喜欢就好。”洛氏见他眉飞色舞的，大概猜得墨沉舟也是个闭月羞花的小姑娘。
大家养出来的，水灵灵，漂亮。楚留池也算是阅女无数，还能得到这种评价也是不错了的。
“只是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醒你，老爷的官职正居一品，难免会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洛氏严肃地道。
一直都是这样，姨娘满心扑在父亲楚尚书的身上，把自己弄得如此卑微，就是为了换取楚尚书一笑。
“这是陛下赐的婚，大不了娘子嫌弃儿子毀了容，没了腿。”楚留池自嘲地说着，眼里不见丝毫笑意。
“怎么会！池儿是最好的，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依旧是姨娘的乖孩子。”
“儿子明白，墨氏也算听话，没嫌弃儿子。”楚留池依稀记得墨沉舟说的话。
【“舟儿从此以后便是夫君的人。”】
【“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
当时听见这一句，竟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这种甜言蜜语，曾经的他也是信手拈来，可这次听着却又莫名的安心。
“池儿，你有所不知。常听人言红颜祸水，如果她是有备而来，那这墨氏是万万留不得了的。”洛氏慎重的摇了摇头。
以洛氏的手段，压下尚婉婷也不是不可以，她错就错在，对楚尚书太过深情。以至于面对楚尚书的事情时，总会方寸大乱。
“姨娘……如果您见了娘子，想来也不会这么说了吧？”楚留池还是想捍卫墨沉舟一下的，明明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天真烂漫了些，怎么扯到红颜祸水去了？
“看来池儿对墨氏很上心呢。”洛氏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是池儿喜欢，姨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希望有一日真的能对墨氏改观吧。”
楚留池没有回话，洛氏这么一说，心里难免有些隔阂。
墨沉舟嫁过来……真的会有什么阴谋吗？
见楚留池有些走神，洛氏便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是余氏给姨娘送来的茶叶，你也带回去品一品吧。”
“余氏？”楚留池回过神来，听到余瞳乔的名字多半是震惊。
“嗯，是的呢，茱莉是她的婢女吧？”余瞳乔不会记错的，孩子的事情她多少也会上心，尤其是余瞳乔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是叫茱莉没错，可、可这余氏难得赠您，儿子实在受之有愧。”楚留池想着那自命不凡的余瞳乔竟然会给洛氏送东西，莫不是转了性子？
“你是她夫君，这些事情她还想到姨娘自然也是好的，你且收下吧，也算是余氏的一点心意。”洛氏推拒了他的好意：“柚阮，把那茶拿来吧。”
“是……？”柚阮有些反应不过来，赶紧入内室去寻。
她记得雯燕说过，这茶是二少夫人墨沉舟让人到闽州去摘绿梅回来，特地制成茶叶的，然后在第二日还给了两位姨娘喝，说了好一会子的体己话。不知怎么地，兜兜转转就到洛氏这里了。
到了也就算了，还到二少爷的手上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姨娘。”楚留池只好收下了，毕竟余瞳乔给洛氏的东西自己也不太放心，如果真的是一片心意，那就可惜了些吧。
“嗯，好孩子，你先回去吧，不然大夫人见了，便是惹得双方都不痛快。”洛氏微微颔首。
也不是洛氏无情，而是尚婉婷不允许，想象一下你的庶子老是跑去找生母，心里多少都会怨气。
而且她儿子入了牢，他们母子二人还在这边享受天伦之乐，岂不是明里暗里的在嘲讽她儿子不在膝下？
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爱子心切。此事与楚尚书也有关联，所以她才会为尚婉婷说话。
“儿子明白了，先行告退。”楚留池站起来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