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湫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覃峻,一句话也不肯说。
覃峻俯身盯着庄湫,眸色危险,散发出的气场带着些许的狠戾:“不说话?”
庄湫依旧倔强的不开口,就这么淡然的看着覃峻,仿佛天塌下来了也绝不会开口对覃峻说一句话。
见庄湫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不开口,覃峻淡漠的看了庄湫一眼,觉得有些无趣的收回视线,心里对庄湫有些刮目相看。在这种场合下竟然冷静的很,除了刚开始的挣扎,到现在竟然不哭不叫,倔强得很。
不过,太倔强可不是一件好事。
庄湫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远处已经生锈的篱笆上,眸光暗了下来,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还是没人来。
她什么时候才能被救出去?
距离被覃峻带走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小时了,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夜晚的风冰冷刺骨,吹得庄湫不停发抖,连带着面色也苍白了起来,可覃峻仿佛看不见似的,也不去过问庄湫的状况,连个外套都不给庄湫,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她背靠着一桩柱子,双手被覃峻反剪到身后绑着,压根挣扎不了,只能孤伶伶的靠在柱子上,手无缚鸡之力。
瞧了一眼已经走到远处的覃峻,庄湫有些气闷,赌气的瞪了天空一眼,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空荡荡的,脚底下站着的是石灰地,偌大的场地被篱笆围绕了起来,荒山野岭,气氛颇为阴森。
出入口只有一个,而且还有覃峻的人守着,庄湫此刻只觉得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又饿又冷,还被绑着,简直就是双重折磨。庄湫咬牙,唾弃低声:“这人反差怎么这么大,帮我捡书那会儿我还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实际上却是个恶毒的混蛋。”
好想回家,好想抱抱妈妈和爸爸。
好想见弟弟。
好想见到宋予锦。
覃峻接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脸色特别的温和,隐约带着笑意。但庄湫没那个心思去好奇覃峻在和谁说话,她现在只想要回家,逃离这个鬼地方。
挂断电话后,覃峻将手机收回裤兜里,而后往庄湫所在的地方靠近,最后在庄湫的注视下在她面前站定。
他有些不怀好意的露着八颗牙齿笑着,眼神带着兴味:“看你这么可怜,怕你孤单,我特意邀请了我的朋友来陪你一块儿聊天。”顿了一下,他嘴角讥讽的勾着,“我是不是很好?”
庄湫瞪着覃峻,质问出声:“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覃峻笑了出声,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他语气有些玩味,重复了一遍庄湫的话:“助纣为虐?”随后眸中闪过不悦,声线有些冰冷,“我只是在为表姐履行教训你的义务,可别无缘无故的就往我头上压下助纣为虐的标签。”
庄湫心理素质再怎么好,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覃峻如此表现,她不免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识趣的不再开口招惹覃峻,避免惹怒了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倒也不能说是杀神啦,但看覃峻这幅狠戾的模样,想也知道不会给她什么好苦头吃。
见庄湫退缩的样子,覃峻勾着嘴角,宛如天使般的嗓音在庄湫耳边响了起来:“怕了?”落在庄湫耳里却犹如撒旦来索命的声音。
她抿着嘴不说话,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你还小,我就不对你多做些什么了,把你绑在这里吹冷风也算是给你个苦头吃,别再去招惹我表姐了。”覃峻收起笑容,目光紧盯着庄湫耷拉着的小脑袋,“听到了没?”
庄湫本就因为在厕所时被吴玲玲等人欺负受了委屈,后来又被覃峻这疯子莫名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本就满腹委屈了,现在还要被说是她招惹董芯在先,一时间有些崩溃,隐忍了一整下午的情绪乍然爆发,眼泪就这么无声的落了下来。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招惹过董芯。”
覃峻听见庄湫的哭腔后有些怔住,他看着庄湫耷拉着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湫有些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眼泪止不住的流:“每次都是她自己先来找我麻烦的。”
可贵为天之骄子的覃峻又怎么会升起怜悯之心呢?
他有些不耐的皱了一下眉头,从兜里掏出烟盒,恰好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烟了,他慢条斯理的掏出那根烟叼在嘴边,长指将烟盒捏扁随意的抛扔出去,‘嗒’的一声,烟盒不知落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覃峻一边盯着庄湫,一边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吸了一口后便将烟夹在指间,待庄湫抬眸望去时只见到指间中的一抹猩红。
突然就想起了那次在长廊上看见的那一地烟头。
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庄湫素来闻不得烟味,甚至谈得上反感,更何况覃峻还站在她面前吸烟,这也就罢了,还吐烟圈,呛得她咳了起来。
覃峻这人确实不会怜香惜玉,我行我素惯了,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就如同现在,庄湫闻着他烟味,被呛得咳嗽不止,也不见他把烟掐了。
他挑了挑眉:“闻不得烟味?”
庄湫眼眶红红的抬头看着他,脸颊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她就这么安静的注视着覃峻,也不说话,也不哭不闹,仿佛没了生气似的。
覃峻最不喜被人无视,见庄湫不回他话,他心里不免起了报复庄湫的心思。他将烟递到嘴边猛吸一口,随后附身,将脸凑到庄湫的鼻尖处。
庄湫的视线里顿时只有覃峻那张突然放大几百倍的脸,她有些不爽的将头撇开,覃峻却穷追不舍,又再往前凑,她脸撇向哪儿,覃峻便跟着凑向哪儿。
庄湫很是反感覃峻离她这么近,再近一些那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她刚想开口,便见覃峻坏笑了一下,随后一大股烟味朝她袭来,渗入她的鼻息。
她又再次呛了起来,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覃峻的恶趣味这才被满足,他有些满意的扯了扯嘴角,眉眼之间的愉悦清晰可见,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样子看着就令庄湫来气。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庄湫忍。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还是先将不满吞咽下腹,等爸爸来了,看这混蛋还敢不敢嚣张。
篱笆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声响,庄湫和覃峻都被声响吸引,转头看去。
一辆黑色私家车正朝着他们这里驶来。
覃峻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有些病态的开口:“我的朋友来了呢——”话锋一转,他面露邪恶,一口白牙露了出来,“你怕不怕?”
庄湫瞪了他一眼,覃峻却丝毫不在意,他轻飘飘的瞥了庄湫一眼,语气很是欠揍:“怕也没用。”
庄湫简直快被他给气炸了,直呼上天快显灵收了这孽障。
袁星轺下车时一瞥见不远处被绑在柱子上的那抹身影,心里有些不妙,觉得这身影也有些熟悉。就连与他一同下车的林佑泽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有些疑惑的问着袁星轺:“你有没有觉得被绑着的那女孩有些熟悉?”
袁星轺拧着眉毛,这里的光线太过于昏暗,站在这里压根瞧不清那女孩是谁。
林佑泽自问自答:“应该是咱两其中一位的前女友吧。”
袁星轺并不打算搭理林佑泽,而是徒自走向覃峻,面上顿时挂起了平日里的浪笑:“阿峻,这么着急让我们来是想——”他脸色突然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庄湫。
覃峻掀眸看他,语气有些散漫:“怎么了。”
袁星轺扯了扯嘴角,不再往庄湫身上看,只是对着覃峻笑了一下:“没什么。”
跟在袁星轺身后的林佑泽看见庄湫时面色也变了变,心里有些震惊,这不就是自己日夜思念想要追求的小姑娘吗?
可他不是什么傻子,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好在覃峻面前暴露什么,看袁星耀的脸色,相比他也是认出了庄湫是庄景彦的姐姐。
不过庄湫怎么会被覃峻绑来这里,这两人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两人的脑袋里都同时跳出这个疑问。
庄湫并不认识眼前这两人,她只觉得自己头有些晕,手脚直发凉,想也知道一定是在这儿吹风太久着凉了,尤其还是秋天,今天她也没穿秋裤出门。
没办法,自认倒霉了。
林佑泽看向庄湫的眼神有些怪异,见庄湫如此虚弱,他有些不忍,转头笑哈哈的对着覃峻开口试探:“阿峻,你也真是的,没看见人小姑娘都冷得发抖了?”
“就是,阿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连件外套都不给人小姑娘。”袁星轺也借机调侃着覃峻,与林佑泽一唱一和的配合得很是天衣无缝。
此刻,两人都知道,不能乱了阵脚,尽管覃峻宇他们是朋友,但覃峻这人脾性捉摸不定,前一秒和你是朋友,下一秒说不定就把你给嘣了。
千万不能让覃峻知道他们认识庄湫。
覃峻凉凉的看了庄湫那苍白得宛如一张纸的脸庞,嘴边逐渐挂起了一丝讥讽:“这是她活该。”
袁星轺与林佑泽互相对视一眼,有些奇怪庄湫到底招惹覃峻什么了,竟然弄得覃峻说出这番话。
庄湫牵强的扯出笑容,眸中却丝毫不见笑意,她有些无力的开口:“这一切都是你施加在我身上的,谈何活该?”她咳了两声,继续道,“我从来都没有做出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儿,我自认问心无愧。”
覃峻黑得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庄湫:“是吗?”
“那可惜了,即使你没做错任何事,但只要是表姐讨厌的,不喜欢的,我都得为表姐一一铲除。”他眼神毫无温度,冷漠的将话丢下后,便转身去,头也不回,离去之前还不忘给袁星轺和林佑泽丢下话,“你们慢慢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还有事儿,晚点再回来。”
袁星轺眸光一闪,机会来了。
确认覃峻已经离开,两人迅速上前将庄湫解绑,看着庄湫冻得有些青紫的嘴唇,袁星轺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为庄湫裹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随后轻声细问:“你还好吗?”
林佑泽从车上拿下一瓶未开封过的水,准备给庄湫喂下,可庄湫摇了摇头,表示可以自己喝,林佑泽拗不过庄湫,无奈放手让庄湫自己捧着矿泉水瓶喝。
庄湫喝得很快,将近好几个小时滴水未进,早就口渴得厉害,还有些调皮的水滴从她的嘴角流下,淌过下巴,沿着优美的脖颈线流去。
袁星轺很是绅士的移开视线,待庄湫喝够水,放下水瓶后,他才直视着庄湫那双灵动的双眸,他眸色敞亮:“我认识你弟弟,景彦。”
庄湫愣了一下,盯着袁星轺,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袁星轺见庄湫这幅呆愣住的模样,轻笑了一下,声线爽朗:“我可以帮你联系他,让他来救你。”
庄湫的眼中瞬间并发出希望,她明亮的水眸就这么期盼的看着袁星轺,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也令人心疼。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被绑在荒山野岭被冷风吹,是个人都看不下去吧。
袁星轺不再多声,直接拿出手机,在庄湫的注视下拨通庄景彦的联系号码。
“喂?阿轺?找我什么事儿?”庄景彦的语气明显带着烦闷,想也知道是因为庄湫失踪的缘故。
袁星轺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手机递给眼眶红红的庄湫。
庄湫感激的看着袁星轺,泪珠子在眼眶内打转,她将手机接了过来,那头的庄景彦还在说话,“阿轺你不说话我就挂了啊,我这儿还有事要处理。”
“景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