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和黑安一样,对于有人出现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这位老者也感到很奇怪吧。
等等!说不定他也不是人。
黑安再次偷偷上下打量了几回,没看出人和鬼的差别,只好好奇地问他,“请问你是人是鬼?”
老者瞥了她一眼,不语。
可能是问得太直接了,黑安转换一种方式询问,“听说禁地一旦踏入了就无法出去,你是被困在这里吗?”
老者这次连眼神都懒得给她。
“你怎么到这儿?也是来躲暴风雪的吗?”
“你呆在这里多久了?”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
一连串的发问依然得不到回应,黑安缓缓走近,在老者的不远处坐下,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往他方向瞟去。
忽然,黑安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味,说不上难闻,却也不见得多好闻。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原本毫无反应的老者眼皮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黑安朝着这股气味寻觅来源。
老者暗道不好,刚想制止黑安,她的鼻子却已经锁定在老者身上。
“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吗?”
老者眼神里显露出的尴尬一闪而过,语气里强装镇定道:“老夫自有沐浴。”
黑安挑眉,瞧这金口终于舍得开了。
“可是这股怪味从你身上传来的。你是不是没洗头发?”黑安瞥到一眼老者的发尾。其中几处的发尾有别于白发根,除了很明显的分叉和凌乱外,竟是宛如浸泡过墨水的黑色。
老夫连忙用手握着发尾,站起身后退几步,和黑安保持一段距离,“姑娘,此事乃本夫私事,与你无关,莫再咄咄逼人。”
“行!不说这事,那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提问吗?”黑安知道自己抓到老者身上有怪味的痛点了,决定以此换取对自己有益的线索。
闻言,老者眼神躲闪,仿佛有什么顾虑,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在黑安耐心殆尽之时,他轻叹一声,边摸了摸白胡子,俨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也。”
见黑安逐渐暗沉下来的脸庞,以及时不时打量他全身的目光,老者感受到一股压力席卷而来,立刻补充道:“不过,老夫倒是有另外一事相求。”
“哦?”
老者清了清嗓子,起范道:“实不相瞒,老夫仰观天象,观测出一股邪魅之气正蔓延至人间,天下老百姓逐步染邪气,令鬼魅祸祟等日益壮大力量。若天地间再无变数阻挠,一旦邪气变异,天地将昏暗一片,雷鸣响彻云霄,且必降异象,为某者现世。”
老者停顿了一会儿,让黑安也有了梳理这段话的时间。
鬼魅、邪气、变异、天降异象、某者现世,这些词串在一起,信息量很大。
“老夫观你面相心善,是否愿意帮助老夫一件事?”老夫继续说道。
“什么事?”
“为老夫寻一件避雷之物。”
“.…..”
等等!他前面说了那么多,黑安还以为是要求她消灭邪气或打倒鬼魅什么的。
结果他竟然只是因为怕被雷劈了,让她找避雷物?
“所以你确定邪气真的会变异?”想要避雷物不也间接说明他相信那段话的场景都会发生。
老夫一脸你有所不知的模样,“若有变数与邪气抗衡,自然为妙。反之,老夫这是防患于未然。”
“那变数是什么? 某者现世又是谁?现世了会消灭邪气吗?”
“天机不可泄露也。”又是这一句黑安听了想打人的话。
在黑安疑惑和质疑间,老者倒是坦然,“若姑娘愿意帮助老夫寻避雷之物,老夫也愿意顶着遭天遣的风险,对姑娘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这下黑安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
老夫满意黑安的答应,他愿意给出情报作为小回报,“等暴风雪停后,往东北方向一直走,直到看见一座灯塔,灯塔身后的雪地上会出现浅蓝色呈圆形的阵法。姑娘你可以通过阵法离开此地。”
“那我找到东西后要回来这里给你吗?”
“姑娘找到后,老夫自会寻你而来。”
虽然不懂老者如何知道她找没找到,但黑安得到了她想要的情报,鉴于还不清楚宋泽的下落,当暴风雪一停后,她就不久留此地,和老者告别离开了。
老者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尔后,他盘坐在原地,手握龙头拐杖,双眼一闭,进入了入定的状态,恢复成黑安来时见到他的模样。
而离去的黑安,此时有惊无险地逛了一圈四处潜伏危机的禁地后,终于找到了老者所说的阵法。
踏入阵法,一圈圈光环围绕她身影,黑安很快就感觉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还伴随着些许的失重感。
不一会儿,晕眩感消失,黑安睁开眼一看,她已经站在京城门外。
黑安体验完阵法的感想就是,果然是同个游戏出品的副本,这和之前黑安通关游戏阵法的感觉简直如出一辙。
不能说毫无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黑安跟着记忆回到了将军府,刚走进府里,就见府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各个表情不一,有些欣喜若狂、有些焦头烂额,却都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忙碌不已。
小花园的角落边还有一群玩家正在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事了?”黑安走近询问。
“你去哪了?发生那么大件事你不知道吗?”夏盈诧异,眼神还瞥了一眼黑安拖着一大袋的背囊。
“我刚从打猎回来,不清楚府里的情况。到底怎么了?”黑安无视玩家们听见她去打猎时露出古怪的表情,继续发问。
“我们的新郎成功魂魄归位,都醒过来啦!现在家里人都忙着欢庆呢。”叶童抢先回答。
黑安恍然大悟。
原来宋泽在禁地里身子闪现至消失的情况是回归肉身的表现。
从玩家口中了解现在的情况后,黑安也确定了大家都知道将军五子冥婚的讯息。
“挺刺激的,第一次变成鬼魂玩家。”
“哪里刺激了?人生中第一次结婚结果是冥婚!一点都不吉利!”
“但是我们到底是怎样帮助他们回归肉身的?”
“这个…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苏欢在一旁弱弱回应。
根据苏欢的观察,只要玩家碰触新郎的时间越长,新郎的魂魄就会极其不稳定,不停像灯泡一样一闪一闪地显现,直到达到临界点时,魂魄会逐渐消失,回归肉身。
黑安想起宋泽消失前正在手把手教她如何掌握弓箭,确实和她有大量的身体接触。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们的举止太亲密,看到他不停闪现的时候以为游戏中bug了呢!”叶童茅塞顿开。
话音刚落,“咻——”一道呼啸声划过天际,阵阵诡异的狂风不知从哪而来,带着不寻常的凉意不停地向他们扑面而来。周围散落的枯叶残花飞扬四起,一时间飞沙走石,强风刮得他们无法看清眼前的场景。
“大家小心!”不知道谁大喊一声,黑安就隐约看见狂风里出现了无数的黑影,把他们包围住。
黑影各自拔出长剑,剑刃闪着亮光赫然映入众人眼帘,并无情地往玩家砍去。
玩家得到警示后早已进入戒备状态,夏盈和苏欢反应极快地纵身一跃,躲过了第一剑,王韵依和黑安以侧滚的方式闪过攻击,而叶童却因为动作不够迅速,不幸被砍了一剑。
伴随着一声脏话响起,大战一触即发。
深藏不露的玩家们从身上各自掏出了小刀、匕首、鞭子等等的武器回击黑影。
空气中不停回荡着“叮铃当啷”的刀剑声,黑影与玩家们虚幻莫测的身影也不断地相互交错。
刀光剑影间,狂风作为开场曲悄悄散去,黑安也看清了眼前的黑影,是五个全身黑装蒙脸的人。虽看不见脸庞,但身上和眼神透露出的一股狠劲和杀意,无不显露出想对玩家们斩尽杀绝的想法。
与此同时,黑安发现这五个黑衣人似乎不敢离她太近,让黑安无法和他们正面搏斗,反而频频被他们悄咪咪地偷袭,时不时从她背后砍一剑。
黑安很是烦躁,见他们始终与她保持距离,忽然心生一计。
差点忘了她手中还有她“刚学会”的兵器。
她拿出弓箭,摆出标准的射击姿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试图瞄准黑影。
然而黑衣人和玩家们的身影不停交错,未免误伤队友,黑安不敢盲目射击。
突然,黑安感觉到一道巨大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她反应迅速地意识到什么,转身仰头直接放出蓄势待发的一箭。
果然,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时上前一跃,凌空而起,企图出其不意地从上方往黑安头部攻击。
箭头和剑刃疾速碰撞,“锵锵”一声,激出小火花,再各自错开,被迫偏移瞄准的轨道,飞速地往目标前进。
“砰!”尽管箭头偏移,却一击即中黑衣人的胸部,丝丝邪气从他伤口猛然冒出来,他痛苦地握着被插入胸部的箭,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