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皇宫中积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皑皑白雪。
御花园湖上的亭子里坐着一个单薄的背影,他节骨分明的手握着画笔,点点朱红在画卷上留下痕迹。
漫天飞雪,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一阵朔风吹过·,寒了亭中人的最后一丝冀望。
“公子,天寒地冻的您还是回宫吧,着凉可就不好了。”一个太监凑上前,对晏清晚道。
晏清晚握的手一顿,说:“今日国丧该结束了…..”
那太监应道,“是,陛下也该入皇陵了。”
晏清晚莞尔一笑,抬头遥望,“他为这所谓的江山劳碌了大半辈子,如今这般……挺好的。”
见身后人未给予回应,晏清晚道:“德喜,我要入皇陵。”
“公子,陛下他定然不愿看您以身殉他。”谢寒凛还未登基时,德喜便服侍在了他身边,晏清晚与谢寒凛的关系德喜心中如明镜般清楚。
晏清晚轻笑,摄人心魂的脸庞勾起一抹浅笑,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他道:“你家陛下尚且在世时都无法令我听命于他,你怎的认为他一走我就会随了他所愿?”
“况且……伴他一世,也是他让我承诺的。”晏清晚垂眸看着眼前的画卷,只差一笔,便要完成。
这幅画……作了三载。
当初也是在这亭中落下了这画卷上第一抹色彩,只是如今少了那罩着晏清晚的身影。
那年初春,柳絮飞扬。
同是在这亭中,谢寒凛眸中的情愫快要溢了出来,他温热的唇轻贴着晏清晚的耳尖,对他说道,“待我平定藩乱,便立你为后。”
晏清晚不作回应,静静地用狼毫在画卷上落下红白花瓣。
谢寒凛早习惯了晏清晚这幅模样,不过盯着身前人耳垂染上的粉色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说你那么喜爱作画,倒不如我陪你作一幅,每一笔都要我们携手画下。待那幅画完成之日,便是我与你成亲之时。”晏清晚手上一顿,放下画笔转身看着谢寒凛。
“朝臣不会允你后继无人。”晏清晚看着谢寒凛柔情似水的眼神,不住攥紧了衣袍,面上却依旧冷漠。
谢寒凛在晏清晚额上落下一吻,“如今坐在龙椅上盖着玉玺的是朝臣吗?这是我的家事,给我所爱之人一个名分,他们管不着。清晚,朕不可能让你受委屈的。”
听着谢寒凛口中的“朕”,晏清晚抬头吻上了那湿热的唇。
谢寒凛不会让晏清晚受到任何委屈,就算他并非一介草民而乃万人之上,脚踏万里河山的帝王,亦会在朝臣口中的道德伦常下护住晏清晚。
感受着唇上的湿热,谢寒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清晚主动吻他了。
谢寒凛急切地回应着,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抵着晏清晚的额头。
晏清晚湿润的唇微张,笑着问谢寒凛,“要画些什么?”
“朕的清晚那么好看,当然得画你。”
晏清晚摇了摇头,“清夜寒霜。”
谢寒凛一怔,宠溺笑道,“都依你。”
谢寒凛揽上晏清晚纤细的腰肢,看着他眼眸中的自己,笑着道,“不过嘛,我不如你画技高超,可能得作个四年?”
四年为期,平定藩乱,与之成亲。
只不过如今期限未至,执笔作画之人便只剩晏清晚。
回到熟悉的寝宫中,晏清晚脱下染上寒气的大氅,走到暖炉旁暖了暖手。
手虽是暖和了,寒了的心却再也不会有温度。
“以后有朕在,你不必再用暖炉,朕给你把手捂热。”想起谢寒凛当初的那句话,晏清晚心中不住一阵酸疼。
榻上似是残留着那人的余温,还有他身上的些许气息,是冷冽的檀木香。
正欲入眠,德喜便前来通报。
“公子,有人求见。”
晏清晚走出内室,看见了那年过花甲的老人。
他急切地走上前,对晏清晚道,“清儿,如今国丧将过,先帝驾崩你也无需留在宫中当个画师。你终于得以如愿入仕了!”
看着眼前喜上眉梢的父亲,晏清晚只觉得可笑。
如愿入仕?他从未想过入仕,他那父亲只不过希望晏清晚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让晏家能取得更大的权势罢了。
人本性贪。
晏清晚自小聪颖,熟读诗经,于作画最有天赋,也是他最是喜爱之事。
可晏父不愿让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草草过一生,于是便将他送入宫中成了太子伴读。
那时候的谢寒凛仍是太子,尚未继位。
世家子弟们入宫和他一同念书,总是围在他身边转个不停。唯有一个例外,那便是晏清晚。
晏清晚个性较为清冷,心思细腻,总是独自一人待着。见其余同龄的少年要与自己交好也只不过是敷衍而过,朋友虽多,却无几个真心的。
他心里知晓,那些人不过是看中自己家的权势罢了。
午休时,晏清晚总是独自坐在一旁作画。谢寒凛看着这与其余人的与众不同的少年,心中愈发想要接近这个人。
秋风萧瑟,枯黄的枝叶掉落,好生一幅凄凉的景象。
于那颗树下,晏清晚静静坐着,将这一幕画入卷中。
这是,晏清晚上方传来一阵温润的嗓音,“你在画什么?”
闻言,晏清晚站了起来,拱手道,“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谢寒凛看了眼晏清晚所画,不住夸赞,“这番画技若是单入了仕途真是可惜了。”
晏清晚微微一愣,抬眼看了谢寒凛,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这个少年。
一双凤眼带笑,唇形极美。
见晏清晚呆呆地看着自己,谢寒凛还以为是自己适才所说不妥,带着歉意道,“若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只是孤见识短钱,尚未看过几笔便能将景象画得惟妙惟肖,这般精湛的画技。”
晏清晚心道,也从未有人这般认可过自己的画技,就貌似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懂他。
“殿下谬赞,不过是闲暇时陶冶性情罢了。”
自这日后,谢寒凛便经常与晏清晚为伴。就算是晏清晚对自己爱搭不理,谢寒凛也丝毫不在意,不知为何他就是明白晏清晚心中所想。
无需晏清晚说出口,谢寒凛便能从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所看出他的想法。
见晏清晚与太子交好,其余世家子弟更是经常围绕在晏清晚身边。
在别人看来,晏清晚的人缘极好。虽是冷漠,身边却有着不少好友,可晏清晚心中知晓所谓的好友不过是贪财慕势之辈。
他也曾想过与他们成为知己,可离开皇宫回府后,一个个贪玩儿的少年相约踏青却从未捎上晏清晚。
他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谈不上在意,却觉得自己永是那边缘之人。
唯独只有谢寒凛将他放在心上,习惯性地去顾虑他的感受。
不得不说,时间长了晏清晚开始贪恋这份特殊。
见谢寒凛与其余人等谈得甚欢,晏清晚便会自己离开。
他想,自己没权利去管束谢寒凛,自己也没资格让谢寒凛永远把他放在心上。
谢寒凛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走到湖面上的亭中,晏清晚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怎么自己走了?”
晏清晚淡淡回答,“无趣。”
谢寒凛颔首认同,“他们所说是挺无趣的。”
“我见你倒是听得挺投入的。”晏清晚一时没多想便这样说了出口,反应过来后才道,“冒犯了,还请殿下莫怪。”
谢寒凛不住笑出了声,“都说了不必把我当太子看待。”
见晏清晚没出声,谢寒凛解释道,“我适才不过应付他们罢了,父皇总是要我与他们亲近些,毕竟日后会在朝堂上相见。”
晏清晚不知怎的心理好受些了,便轻轻“嗯”了一声。
谢寒凛看他这模样着实觉得晏清晚越来越可爱了,可爱得…..想要把他捧在手心上宠。
“这下开心了?”谢寒凛眼眸含笑地看着晏清晚。
那人的耳垂慢慢地染上一抹嫣红,却故作镇定道,“我没不开心。”
“嗯,你没不开心。”
看着谢寒凛憋着笑,晏清晚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提起画笔默不作声地画下眼前景象。
红莲绽放,微风拂过湖面,荡起涟漪。
杨柳飘荡,清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而亭中,谢寒凛就这样待在一旁,看着晏清晚的侧颜。
同年冬至,皇帝驾崩,国丧结束,谢寒凛继位。
隔年春三月,他将晏清晚召入宫中,成了御用画师。
晏家人敢怒不敢言,只敢暗中给谢寒凛使些小绊子。
在他们看来,谢寒凛这是想要毁了晏家。
晏清晚是晏家为数不多的才子,且晏家子嗣稀少。
除了晏清晚,剩下那几个孩子又是贪玩喜爱闹事的性子,晏父只得将期望都托付在晏清晚身上。
如今谢寒凛身亡,晏父脸上满是喜色。晏清晚无需再当个宫廷画师了。那帝王死后,晏清晚便能获得自由,入朝为官,不必继续待在这深宫之中。
晏父看着自己面如寒霜的儿子,却毫不在意。
许久,晏清晚才道,“说完了?说完就回去吧。”
话音落下,晏清晚便转身回了内室。晏父还欲多说几句,却被德喜给请了出去。
回到内室换了一身衣裳,晏清晚对德喜道,“今夜我与太后一同用膳。”
德喜恭敬道了声“是”,便令人到御膳房准备。
仁寿宫中
太后坐在铜镜前,让宫女替自己整理发髻。自谢寒凛传来战死的消息后,她一夜间便沧桑了许多。
“太后娘娘,晏公子在外侯着了。”一个宫女向她福了福身子说道。
太后颔首,待宫女插上最后一只步摇后朝外走去。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道,“起来吧。”
晏清晚并没站起,就这样跪着对太后继续道:“微臣此番是来辞别太后的。”
太后心中冷笑,如今国丧刚过,晏清晚便迫不及待想要出宫了。
还未待她开口讽刺一二,晏清晚便继续道,“明日臣随皇上一同入皇陵,还请娘娘安心,九泉之下微臣定会寻到皇上。”
太后彻底愣住了,她艰难寻回自己的声音后问道,“你要殉葬?”
晏清晚轻笑,“只不过是守下当初对皇上的诺言罢了。”
这事情彻底出乎了太后的意料,她一直以为晏清晚不过是看上了谢寒凛的身份与权位,可不想如今他竟然要殉葬。
当初谢寒凛并没想要告知太后自己倾心于晏清晚之事,只不过谢寒凛看着晏清晚的眼神过于炙热,太后哪儿可能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
察觉到了这一切后,太后便百般阻挠,催着谢寒凛早日立下皇后,诞下太子。
谢寒凛登基三载后,后宫空虚,未纳任何妃子。
于是,太后决定要给谢寒凛选秀女。谢寒凛以政务繁忙为由,推辞了。
太后却仍是不放弃,她令人让晏清晚给各大家的嫡女们画了肖像送入宫中,还道这是皇上所令。
晏清晚收到旨意之时,心都凉了一半。
是啊,谢寒凛到了成婚的年纪,也给立后了。
此时谢寒凛并未表明自己对于晏清晚的心意,而晏清晚…..未曾想过要将这份感情说出口,只欲将它深深埋藏在心底。
他想,能陪着谢寒凛,这就足够了。就算是以一个宫廷画师的身份,他也认了。
可当晏清晚知晓谢寒凛要自己替他画下秀女们的肖像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却涌上心头。
难受,他像是被紧紧揪住了心脏,呼吸不得,随时要窒息。
那一日,霜雪漫天。晏清晚披上厚重的大氅,走到御书房去。
正批着奏折的谢寒凛听闻晏清晚来了很是开心,立即便让晏清晚入了殿。
却不想晏清晚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手上拿着一卷卷画像。
谢寒凛微微蹙起眉,“清晚,你这是作甚?”
晏清晚冷漠道,“微臣来给陛下送秀女肖像。”
还未等谢寒凛问出心中疑惑,晏清晚继续道,“也来向陛下辞行。”
谢寒凛一惊,不顾身边其余人,走上前攥住晏清晚的手腕问道:“为何?为何要走?”
晏清晚任谢寒凛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不做反抗,他心想,或许日后也没机会像现在这般接触了。
不过一会儿,晏清晚的手腕疼得失去了知觉。
见他的额角冒出些许冷汗,谢寒凛这才松开了手。
他有些慌张道,“清晚,对不起,朕一时冲动弄疼了你。”
看着晏清晚手腕上的青紫,谢寒凛心疼坏了,一改适才的温柔,语气冷冽道,“宣太医,都退下。”
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晏清晚与谢寒凛两人。
晏清晚任谢寒凛牵着自己走到内室,一声不吭。
他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人。
坐下后,谢寒凛问晏清晚,“清晚,你如实告诉我,究竟为何要出宫?”
见晏清晚没回应,谢寒凛追问:“是因为晏家那些人吗?有朕护着你,他们不敢对你如何的。”
晏清晚如同当年谢寒凛刚看见他那般,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谢寒凛愈发慌张,先帝驾崩内忧外患之时他尚且面不改色。
可如今,他慌了。
谢寒凛本想着待自己平定天下,堵住悠悠之口后才向晏清晚表明心迹,让他安安心心登上后位。
但现在晏清晚人都要走了,谢寒凛哪儿能等得了?
见晏清晚仍旧不给予回应,谢寒凛站起身子还未等晏清晚反应过来便将他压在身下。
晏清晚尚未出声,便被堵住了嘴。
谢寒凛从没吻过人,异常生疏地吻住晏清晚的红唇。
他掠夺了晏清晚口中的气息,在那已微微红肿的嘴唇上又吮又咬。
晏清晚被吻得脑袋昏沉,将近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谢寒凛才停了下来轻笑一声对晏清晚道,“傻瓜,不会换气的吗?”
晏清晚被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吓了一大跳,还未推开身上的人便又被重重吻了下来。
他脖颈上染上了潮红,眼角微湿。
谢寒凛拉开他的内衫,将吻落到了精致的锁骨上,又吮上了那点嫣红。
晏清晚被刺激得不住将脖子往后仰,拉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见谢寒凛似乎还要继续往下,晏清晚软软推开谢寒凛,气息微喘道:“够…..够了…..停下。”
谢寒凛根本听不进自己说的话,晏清晚使尽全力,在他的胸前推了一把,连忙坐了起来。
谢寒凛愣了会儿,堪堪寻回理智。
眼前的人半裸着肩头,朱唇红肿,眼神寒凉却因眼角的红湿而增了一丝妩媚。
“对不起….清晚,我…….”
晏清晚冷冷打断,“回复理智了?闹够了没?”
谢寒凛看着晏清晚将衣衫整理妥当,起身便欲离开,出声叫住了他,“清晚,我没闹。”
晏清晚冷笑,却仍旧没回头。
怎知后背突然贴上一片滚烫,腰肢被紧紧禁锢住。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畔,他听见谢寒凛说:“你能不能不走?晏清晚,我心悦你。”
晏清晚怔住了,可很快,他便想起了选秀女的事情。
他冷哼一声,讽刺道,“我不走,待在宫里看着陛下后宫佳丽三千、迎娶皇后、诞下子嗣?”
谢寒凛彻底懵了,“什么皇后?什么后宫?”
晏清晚以为谢寒凛在装傻,冷漠道,“秀女肖像给陛下送来了,挑皇后去吧。”
话音落下,晏清晚挣脱开来就要离开。
谢寒凛反应极快,又将晏清晚抱在怀里,蹙着眉头道:“你不说清楚就不准离开。”
晏清晚心知难以挣脱便也不白费力气,一双美眸似是染上冰霜,静静看着谢寒凛道:“要选秀女的是陛下,说心悦于微臣的也是陛下。”
晏清晚冷笑,“所以陛下,您意欲为何?将我囚禁在宫中做个男妃?与那些女人们争宠?”
谢寒凛懵得彻底,“等等,我何时说过要选秀女了?”
“如今想要推卸了么?”晏清晚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心跳如鼓,快要熄灭的火苗像是寻到了火种要冉冉升起。
“不是,我根本没想过要选秀女。当初母后和我提起要立皇后,我给推了,你要是不信我唤德喜来给我作证。”
看着谢寒凛急切要解释道模样,晏清晚信了半分,心道许是自己误会了,语气也放缓了些,“不用。”
他别过头去,有些别扭地道。
“清晚,那日下旨之人你可看清了是哪宫宫女?”
听谢寒凛这么一说,晏清晚才开始回想,那日他过于震惊,一些细节并未在意。
谢寒凛看晏清晚的模样,便想通了。他的那位母后早就看破了,才费尽心思要将晏清晚赶出宫。
他也知晓了晏清晚很在意自己,若是并非对自己抱有心思,他也不至于急着要出宫。
“清晚…….”
还未等谢寒凛把话说出口,德喜便在外头道,“陛下,太医到了。”
晏清晚连忙道,“让太医把伤药送到我宫中就行,我现在回宫。”
又要跑。
谢寒凛轻笑,勾住了晏清晚的手指头,“德喜,你把伤药拿进来,太医退下吧。”
德喜入了内室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余光似乎瞥见了晏清晚红肿的嘴唇。
将伤药送上后,他便万分识相地退下了,他可不想坏了自家陛下的好事。
“我先给你上药。”
晏清晚拒绝道,“无需劳烦陛下,我让宫女来就行。”
谢寒凛再一次贴近晏清晚的耳畔,“让别人碰你……朕会吃醋。”
晏清晚脖颈刚要褪下的潮红再次染上,他此时此刻没了以往的镇定。
就这样呆呆地被谢寒凛拉到了他的腿上,直到手腕上传来冰冷刺疼感他才反应过来。
“让我下去…..”
谢寒凛没理会,手臂环着晏清晚的腰肢,看着他受伤的伤痕万分心疼道,“对不起,适才听你说要走一时情急没控制住力度。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谢寒凛放下手中伤药在晏清晚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下你不走了?”
谢寒凛心中已知道答案,却存心想要逗一逗晏清晚。
看着谢寒凛充满玩味儿的笑容,晏清晚嗔怒地挣扎要从他腿上离开。
“清晚,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
日思夜想,如今终于揽入怀中谢寒凛怎可能撒手?
晏清晚看着埋在自己肩窝的人,不忍推开,任其抱着。
太后闯入内室便看到这样一幅场面,她气急败坏,对着晏清晚骂了一通。
“母后,是儿臣先动的心思,与清晚无关。”
“好啊,如今还护上了是吧?你以后别再把我当你母后。”
话音落下,太后便气冲冲离开了御膳房。
晏清晚随一言不发,可看他紧紧抿着唇谢寒凛便知晓他的心思。
“现在母后不要我了,你可别想着走。”谢寒凛笑道。
“你别这样,快给我笑一个。”晏清晚不理会谢寒凛,那人便耍着赖在自己身边拱了又拱撒着娇。
最后,晏清晚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别闹了。”
谢寒凛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的笑颜,指腹磨蹭着他的脸颊又轻轻吻了轻启的红唇。
对于太后一事,谢寒凛毫不让步,母子俩的关系便也就这样僵持着。
两年后谢寒凛御驾亲征,晏清晚替他穿上了战甲,于高楼上目送心中之人策马离去。
而这一去,可能再也不归。
谢寒凛出征后,晏清晚每日早晨都会向太后请安。而仁寿宫中那一位却从未没让他踏入殿中,心中厌恶不减半分。
同年夏末,皇上战死的消息传入京中。
那一日,晏清晚在亭中弹了整夜的《离骚》。
最终,琴弦弦断,天人永隔。
隔日晏清晚如常去了仁寿宫,太后却仍是不愿召见他。
如今晏清晚能进到殿中,想必德喜废了不少功夫。
见晏清晚自请陪葬,太后竟有些愧疚。
她轻叹了口气,微微仰头:“起来吧,哀家允了。”
终是有情人。
人都去了,多加阻拦又有何意义?
翌日,晏清晚洗漱了一番,跟着入了皇陵。
此时此刻的朝堂上,先皇表亲,也就是新帝正读着先帝遗旨。
“晏清晚品德俱佳,德才兼备,甚得朕心,故此立其为后。生可同寝,死亦同穴。若朕西去,命其陪葬。”
德喜伺候在新帝身旁,不住湿了泪框,他家陛下…….真是将晏清晚的性子摸了个透。
他不愿晏清晚陪葬,却也心知这人的固执。
若晏清晚执意要与自己生死同归,就算入了皇陵,谢寒凛也要给他一个名分。
只不过谢寒凛更愿看他安稳度过余生,如同一般人家娶妻生子罢了。
陪葬的某个箱子之中,另一道圣旨原封不动地待在那儿。
晏清晚以皇后之名,陪葬先帝。
皇陵的石门落下,晏清晚走到棺旁,伸手抚上了谢寒凛的脸颊。
随后,晏清晚拿起放在箱中的画卷,对谢寒凛道:“虽不能携手完成整幅画,可这最后一笔,总得一起画上去。”
晏清晚握着谢寒凛已凉透的手,在画卷上落下最后一抹嫣红。
他拿起已备好的鸩酒,一饮而尽。毒酒穿肠,晏清晚入了棺中,依偎在谢寒凛胸膛。
清夜寒霜,换臣来伴你。
作者有话说:
单篇就到这里结束啦~原本打算就这样be的,也没想过要继续给个番外什么的。可刚好要参加朋友的一个活动,这篇文正好适合,所以打算写成穿越+校园文。有兴趣的朋友们,可以去寻找作品——《初昼》。若是觉得这样的结局更令人印象深刻与惋惜,那就就此停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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