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夏默语和箫曜然在一间餐厅里吃着晚餐。临走前,夏默语去了趟洗手间。离开之际,她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身体还是不自觉地靠近。
她看到乔珊穿着手套在洗着碗碟,旁边还放着犹如一座山的肮脏碗碟。不一会儿,又有人拿着一堆碗碟丢在了那里。
“你到底会不会做工的?你洗得这么慢,等你洗完客人早就吃饱了!”一个看似主管的人指着她骂道。而乔珊没有任何回应,依旧静静地洗着碗,只是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看到这一幕,夏默语别开脸,直接离开了那里。箫曜然看到她出来后随意问道:“怎么这么久,不舒服吗?”
夏默语摇了摇头,“没事。”
当回到别墅时,夏默语的脑海里依旧忘不了那个身影。她甩了甩头,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功课里。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又走神了。既然做不了功课,她索性出去走走。
经过书房时,她看到箫曜然在里面。思考了下后,她敲了敲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她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默语,有事吗?”箫曜然显然在处理文件。
看到夏默语一副站着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站起身将她带到了不远处的沙发。“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他柔声问道。
思考了很久后,夏默语才开口道:“放过她吧!”淡淡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眼里满是疲惫过后的无奈。
“是不是她去找你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累了。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关系。她是死是活,也不关我的事。”她真的不想再跟乔珊扯上一点关系了。没了箫曜然对外的压迫,他们家能否存活就看他们自己了。
“夏默语,你确定吗?”箫曜然再次问道。夏默语能够做出这个决定,代表她真的放下了。
沉静了几分钟后,夏默语深吸了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我确定!”
自从母亲倒下后,乔珊没办法只好开始出去打工。原本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什么活儿都没做过的大小姐现在竟然屈身做些服侍别人或是打扫清洗这类的工作,一开始的自尊心还是放不下,可是当母亲住进医院后,父亲就更加酗酒,所有的生活重任只能由她一个人担下。
这天,乔珊在便利商店里进货。突然站起来让她感到一阵晕眩,她摇晃地扶着附近的支架,让自己慢慢缓过神。其实现在的她对生活也没了希望和憧憬,只想着能过一天是一天。她不是没想过重新再来,可是每次当她去应征那些公司职位的时候,大家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大家都会很委婉地拒绝她。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放下尊严地去求夏默语,可是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现在她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而唯一可以帮助她的却不想对她伸出援手。她这才感受到,当时的夏默语也是这种感觉的吗?明明自己是可以救她的人,可却因为害怕而跑了,留下她只身一人面对那些危险。
等到乔珊换班的时间时已经是早上8点了。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最多只能休息4个小时,然后就得回学校上课了。尽管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去学校,但毕竟学费都缴了,至少也得拿个文凭回来。
她站定在了自家门前,那是间中小型的房子。虽然不比先前住的房子大,但至少有个三房一厅。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打开了篱笆的门走了进去。
在打开大门的同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她愕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的父亲衣装完毕正准备出门的样子。她疑惑地问道:“爸,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乔森一脸愉悦地调整一下衣服边说道:“刚刚有个人联系了我,问我有没有兴趣暂时替他接管一间餐厅,详细情形我们现在见面再谈。”
由于之前发生的种种,乔珊很担心会不会是背后又有人在搞鬼,她落下了一句,“爸你等我,我换件衣服跟你一起去。”就马上跑走了。
两人来到了一间高级餐厅。一路上,乔珊都提着极高的警觉性,只要稍发现些奇怪的地方,她一定马上拉着父亲离开。当走进餐厅时,服务员问清他们的来意后马上就有人将他们领进一间包厢。
包厢里,早有一位外国人在等候着。一见到他们,那个外国人就很热情地张开双手说道:“欢迎欢迎!”
一阵寒暄后,那个外国人就直接了进入主题。他用较生硬的中文开口道:“你好,我叫约翰。我最近想要在这个城市开发餐厅,可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刚好听到有人推荐你,所以就想请你来问问看,你是否对我的建议有兴趣。”
乔森一听是有人推荐的,顿时也升起一丝警戒心。“敢问您知道我是谁吗?”
约翰大笑一声道:“乔先生的大名我是稍有听过的。只是听说最近您的公司内部出现了些问题,不过我想这应该不会影响您的判断能力和眼光吧?”
对方的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乔森满意,他再次问道:“请问是谁向您推荐我的呢?”
“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为人比较低调,所以我也不方便透漏他的信息。您放心,我就只是最近刚好跟他聊到我想在这个城市扩展我的领域,向他请教一些对于这方面有见解的人。”
“那您需要我做什么?”
约翰一脸真诚地望着他说道:“我听闻您对这个领域有独特的见解,想请您帮我将我的生意引领进入轨道。”
“您的意思是让我……”乔森觉得这个机会来得太突然了,就像在黑暗中为他带来一丝光芒。
“没错,我想让你接管我旗下的一间餐馆。”约翰爽快道。
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刚开始时他还有点担心是不是贺家有对他耍什么把戏,可是想到自己也没有东西好失去了,直接爽快地接下了这份工作。毕竟要重新再来也需要些资本。
事情的发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乔珊望着父亲重新燃起的希望,心中期待着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难的结束。看他们俩聊得起兴,她也故作借口离开了包厢。
当她正走出去经过隔壁的包厢时听到了服务员的声音,“萧少,您还需要些什么吗?”
乔珊愕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正好在包厢的门关上前看到了箫曜然。接着,她趁服务员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直接钻入了那间包厢。服务员见状急忙制止她,箫曜然看清来人后挥了挥手,服务员这才放过她,自己走了出去。
周围一片静止,箫曜然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喝着红酒。乔珊一开始还感到有些尴尬,可是一想到隔壁的父亲,她还是开口说道:“那个人是你们找来的?”
箫曜然没有回应,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乔珊见对方没有否认,咬了咬牙后哀求道:“求求你们,就放过我们吧!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不,我发誓!”说完,她还举起了三根手指。
此时,箫曜然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换了个姿势。“难道你就不好奇江硕然的近况吗?”
突然蹦出的这句话让乔珊有点抓不着脑袋。箫曜然嗤笑道:“你的命,3年前就应该结束了。”
什……什么?!听到这话乔珊内心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3年前,在你对夏默语做出那些事情后,我就恨不得想杀了你!”此时,箫曜然的眼神中迸射出了危险的光芒。“是江硕然以他自身来保全你。他保证你绝对不会出现在夏默语面前,求我放过你。”
乔珊这才慢慢想起,一开始时江硕然的确是有问过她有没有想过要转学,可当时自己的态度太强硬了。
“但他食言了,所以我把他家弄垮了。”他继续道:“3年后,你依旧对夏默语做出同样的事情。你认为这样的你,我还能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吗?”
听到这里,乔珊的双脚开始止不住发抖,额头直冒冷汗。在箫曜然出现在董事会上后,她就从父亲那里了解到了箫曜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一直没有想到看似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背后竟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在撑腰,难怪每一次他都可以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不知道你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3年后,竟然还是有人出来要求保全你。”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希望你一辈子都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半响后,他再次开口道:“我不会让夏默语再次对你心软。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应允了她帮助你的要求。如果再在让我看到你,哪怕只是擦身而过,我也会对你涌起杀机。”
这番话让乔珊内心很是震惊。她睁大着双眼,眼睛却毫无焦距。所以到最后,是夏默语开口要求放过她吗?一直以来充满猜忌的心此刻显得丑陋无比。
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事,箫曜然站起身走到门口。临走之际,冰冷的话再次从他口中吐出,“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只会用一颗小人的心去猜忌别人。尽管你对夏默语做出了那些事,甚至是将她推入火坑,她也依旧对你下不了手,甚至到最后还要求我帮助你。我不知道你在她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分量,但我希望她的世界里以后都不会有你。你应该庆幸你曾经身为她的朋友,而她应该感到后悔曾经将你视为她的朋友。”
如果说此前的话只是让她感到震惊,那听到这番话后她竟感到无比羞愧。的确,从夏默语回来开始,她只听到过对方的威胁,却始终没有受到她的伤害。是自己一直认为对方会报复,才让自己踏上这条不归路。心突然绞痛无比,痛到每吸一口气心脏都在骤然收缩。
曾经的夏默语很胆小,总是躲在她身后;也很害怕人,总是不敢直视别人;心也很脆弱,明明想跟大家玩却怕被嫌弃只能每次躲在角落看着大家;也很单纯,明明被人陷害还不自知;很自卑,总是觉得自己是怪胎;很忧郁,身上总是藏着许多秘密。可是一旦她放开了心,就会无条件对那个人好。即使牺牲自己也觉得很值得。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那么纯真的人失去了对别人的信任?是什么样的绝望让一个人变成了冰冷无情的人?
乔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再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她啊!是她乔珊啊!她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她猛拍着自己的心脏,却拍不散心中的罪恶。
箫曜然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喊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随后双手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尽管夏默语表面上只说了要他放过乔珊,但他发现到夏默语还是一直在偷偷关注着乔贺力企业的相关消息。解除了对外界施压的压力,还替乔森找了个机会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就算是弥补他曾经因为把她拉下那个黑暗世界而做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