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嘻笑的笑声越来越沙哑,一旁被不断撞击的墙上血迹如烟花般绽放着,若是被抽象派的艺术家看见大概会被认为是哪个大画家的佳作吧,脑中那令人抓狂的疼痛缓缓散去,或许是我疯狂的撞击把脑子里那个吸食脑浆的魔鬼给敲晕了吧。
我习惯性地把昏沉沉的脑袋再次甩向被抹成血红色的墙上,脑袋无力的敲在已经快凝固的血迹上,却最终没有半分力气再把头抬起来了。
“嘎嘎嘎…我的朋友,你可是第一个明白我幽默的人啊,感谢该死的上帝终于把你送来了哈哈哈哈嘎嘎…” 我的双眼早已经被干涸的血迹粘住,但已经笑到变声的嘻笑依旧在笑着。
我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嘻笑那倒三角的脸上沾满了眼泪与血液的混合颜色,他嘴上的伤疤依旧不断的流出鲜血,顺着他那诡异的脸颊划下,要是让我形容他,不对,要是让我形容恶魔,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的样子吧。
“嘎嘎嘎~好了我的朋友,我已经迫不及待把你介绍给他们了哈哈哈哈哈!”
嘻笑举起手把脸上一嘴的血随意的抹在紫色西装的袖子上,一边怪笑着,一边把我从被一堆血渍和碎石污染了的浴缸里扶起。他笑到沙哑的嗓音里似乎带着满满的期待。
‘他们’是谁?
昏昏沉沉的思绪让刚想开口询问的我只是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几段音节,不听指挥的舌头一动不动的贴在下颚,像是一个老人临终前的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问这个疯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知道…
被我撞破的头上一阵阵剧痛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不过比起刚才脑袋里那种让我恨不得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把脑壳掀开再把大脑整个切下来的疼痛,这种疼痛与其比起来大概就像高纯度白酒和矿泉水的区别吧。
嘻笑把浑身湿漉漉的我拉出浴缸,一只消瘦的右手搭在我右边的肩旁上,像两个好朋友在勾肩搭背般地把我拖出了那个噩梦般的浴室。我早已经疲惫不堪,身上全是冷汗和污水的我甚至连冷到想发抖都做不到,没有半分力气踏在地上,只能任着他把我半边身子在地上缓慢的拖着。
我好想马上不顾一切地闭上眼睛,逃离这个荒诞到极致的噩梦,但我好怕再次闭上双眼后,脑中那个恶魔又会醒来,要是再让我经历那种痛苦,我绝对会用尽一切手段把脑子砸开。
奇怪的是我虽然对我的处境一无所知,但是却没在那么害怕了,或许是我把我的脑子也砸坏了把?好像是个不错的解释。
“我的朋友啊,你喜欢吃什么啊?我最喜欢酸酸甜甜的苹果派了!但是我好久没有吃到苹果派了,你要是刚好有带来的话分给我一小小片就可以了,就一小小片!”
“欸朋友,你可不能那么自私啊,苹果派那么美味的食物应该和朋友们一起分享啊哈哈哈哈哈哈!“
“哦哦还有还有,你的苹果派里要是放了苹果我可不要吃啊,苹果最难吃了,不酸不甜的,真难吃,呸!“
嘻笑顶着他那难听到植物听了都会直接枯萎的声线自顾自的说着一堆没营养的话,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听清楚他在讲什么,整个脑子里好像被塞进了一颗膨胀的红气球,撑的我好难受,好像随时都会‘嘣‘的一声爆开。
浴室外,是一间老旧的旅店房间,标准的单人间。年久失修的房价内虽然并没有垃圾,但地毯上和墙上的污渍和灰尘表示着这里已经许久未被打扫过,好像被石头砸开一个洞的窗口下,蒙上一层灰尘的玻璃碎片依旧在橙黄色的灯光下微微闪烁着,白色的天花板上有着一大片的黄黑色污渍,也不知道是楼上漏的是水还是尿。
嘻笑似乎没有让我休息一会儿的打算,在他的持续的自言自语中把我带出了房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经累得他妈脚都抬不起来了,虽然那房间确实很肮脏,不过我绝对不会拒绝那张黄白色的单人床。
我头上流下的鲜血划过脸颊,滴在房间外叠满了灰尘的走廊上,90年代的地砖上终于增加了除外灰尘的一抹嫣红,哦对,还有我无力控制的双腿在地上拖出的两道歪歪斜斜的轨迹。
“欸你说袜子穿黄色的好还是红色的好?还是青色的比较好看吧!”
嘻笑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废话,像一只深夜里不断靠近我耳畔的蚊子,我混乱的脑子里似乎又因为他不断的废话疼了起来,要是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把他那一直胡思乱想的脑袋敲在一旁带着一丝丝裂缝的白色墙壁上。
这间旅店挺小的,每个角落充斥着旧年代的色彩,各种形状的五颜六色地砖,奶白色的墙上挂着好多奇怪的画。我沉重的头脑突然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是脑袋被砸破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些抽象到极致的画。
“这把锁匙就给你了我亲爱的朋友,你得收好啊”
嘻笑把我拖到柜台前,用两根手指优雅地打开柜台后的钥匙盒,很随意的拿起一把锁匙笑嘻嘻指向我,但看着他脸上依旧还在向外渗血的伤疤随着他的微笑一抖一动,我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不禁开始怀疑我到底该不该醒来。
“哦,我的错我的错,请原谅我,我的朋友!”
嘻笑看着迟迟不接钥匙的我,嘴巴化为一个o型,终于看见了根本没有一丝力气的我,惊呼一声后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被整叠得正正方方的黄色手帕。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帕再看了看半瘫在地上的我,下一秒就毫无预料地放开了扶着我的右手。本就是被硬拖着来到这里的我在失去支撑点后直接跌倒在地,头上的伤口为了提醒我它的存在,在我头部撞击到地上的那一刻,迫不及待的鲜血再次从伤口处不断冒出。
黏糊糊的鲜血慢慢沾湿了我的脸庞,我想大喊一声但连微微张开嘴都会感到一阵阵的疼痛打断我接下来的每个动作。
从上方的视角看去大概这就是一个标准的枪杀现场吧,哦,缺少了把我圈起来的白色粉笔印。
我的眼皮像是挂了几磅的砝码般,我极尽全力地保持自己不会闭上眼睛,一上一下的眼皮和头上的疼痛折磨着我仅存的理智,嘻笑还在不缓不慢地将手帕打开,随后蹲下将一颗东西放入我嘴里,但他似乎忘记了我没有那个能力吞咽,那颗东西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滑入了我口腔,最后死死的卡在了咽喉处。
我无法把它咳出来,不出意外的,我被那一颗东西噎住了,被哽住的喉咙让呼吸变得愈加的困难,我只能不断地吸气,眼前的一切和那个该死的嘻笑在慢慢变暗…
“我,要死了吗…"
-记****年4月1号 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