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颖霏无助地看了看昏迷中的卡洛,然后又看了看身边面色沉重的卡尔。
“黯殇之刃并不是普通的匕首,我们……”颖霏犹豫了一会儿后,道:“不,不管是谁都不行。卡尔哥哥,我们难道真的要失去卡洛了吗?”
“我们绝对不会失去他的。”卡尔把手轻放在卡洛的胸口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慢慢接近那把有黑烟魔法萦绕的邪恶匕首。
“卡尔哥哥,还是让我来吧!”颖霏突然抓住卡尔的手。
“小霏,妳赶紧放手!”卡尔道。
颖霏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反正如果要注定要牺牲一个人的话,那么我愿意以我的性命作为交换。卡尔哥哥,只要我拔出匕首,你们赶紧治疗卡洛就好!”
“那怎么成!卡洛是我弟弟,况且他是为我受的伤。小霏,我知道妳对卡洛的心意……不过,我是绝对不会让妳牺牲的。”卡尔瞟了身边的夏夜一眼,接着交待道:“夜,你和小霏先后退一些。只要匕首一拔出,不要犹豫,马上优先治疗照顾卡洛!”
夏夜和颖霏面露难色,依依不舍地异口同声道。“可是这样的话……”
“要是我们再可是下去的话,卡洛他就活不成了!”卡尔无奈地叹气道:“你们都听话一些,好吗?这事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卡尔哥哥,可是你……”颖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地轻声说:“我不想失去卡洛,可是我也不想失去你啊!”
夏夜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感伤不已。
卡尔闻言心中一紧。他低头看着面无血色的卡洛,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卡洛……知道吗?你当叔叔了噢!以后可别再任性冲动了。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的……不管怎样都一定要给我撑下去,要是我真的不在了……就帮我好好照顾芷熙他们母子俩……你们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夜。”卡尔微微一笑。
“嗯?”
“若我真有什么不测,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卡洛和颖霏。还有,你自己也一样要好好保重!”
“主人!”
“芷熙和那孩子尔泽……就拜托你们了。”卡尔完全是以在交代身后事的口吻说。
颖霏不舍地小声哭泣,夏夜也忍不住眼眶泛红落下了泪水。
就在卡尔做好心理准备要替卡洛拔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卡尔,快住手——!”是芷熙。
卡尔一愣,然后呆然地回眸看着芷熙。两人相望着,卡尔深邃的眸子露出深深地不舍。芷熙在茉柯兰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向卡尔他们。那襁褓中的婴孩安稳地睡在茉柯兰的怀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周遭发生的一切。
“卡尔,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们……?”芷熙含泪控诉着。
卡尔下意识地避开芷熙的责问,将视线固定在卡洛苍白的脸上。
“卡尔,或许我们能用另外一种方法救回卡洛。”茉柯兰突然开口道。
众人皆是一怔,又惊又喜,却也皱眉感到疑惑。
“兰姨,妳说的是真的吗?”卡尔说。
茉柯兰默默地看向身旁哭得梨花带泪的芷熙。就在颖霏和夏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卡尔似乎已经了解到茉柯兰说的是哪一种方法了。
“不可以!”卡尔露出少见的严肃。“兰姨,这方法万万不可!”
“为什么?”兰姨困惑地看着卡尔。
就连当事者芷熙也觉得奇怪不已。“为什么不可以?卡尔,我是人类啊!与其让你们白巫师平白无故的作出牺牲,按理说,那匕首就算再恶毒也伤不了我的!”
“不!芷熙,妳不明白。这匕首是白巫师的天敌克星啊!若是魔力不足的白巫师触碰到匕首的话,是必死无疑的!”
大约了解事情始末的颖霏在这时语带疑惑地追问道:“卡尔哥哥,我倒认为如果让芷熙来帮卡洛拔出匕首是不错的主意呢!为什么你那么反对呢?”
“是啊!主人,芷熙小姐可是人类呢~!既然白巫师不能触碰匕首,为什么你会不同意让芷熙小姐替少主拔刀呢?”夏夜也表示十分不解。
“卡尔,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让我拔出匕首,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啊!”这时的芷熙已经来到卡尔身边,她动作缓慢地倚着卡尔坐下来。
卡尔却依旧固执地摇摇头。
“夜,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拔匕首吗?”
夏夜点点头。“因为我是在主人和少主的魔力帮助下,才成功修炼幻化成人型的。所以,我的力量也是属于白巫师的魔力,而那把匕首能够将我毙命。”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芷熙她也不能冒这个险,你们明白吗?”卡尔心情沉重地搂抱着芷熙。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无法接收到卡尔的意思。
唯独茉柯兰却突然开口了。
“卡尔,你是在担心芷熙身体里残有白巫师的血脉力量。”
卡尔终于点了点头,娓娓道来。“芷熙怀有我的骨肉,现在也才刚刚分娩……我们根本无法确定芷熙的身体,是否已经恢复并属于人类的体质。黯殇之刃的可怕,就是在于它能够将所有白道魔法都全数吸收毁灭。只要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我都不赞同让芷熙冒这个险!”
“难道你不想救卡洛了吗?”芷熙朗声质问。
卡尔省略思考地说:“卡洛当然要救!”
“那就由我来!”芷熙不甘示弱地继续游说道:“就算我的体内真的残有白巫师的魔力,那又怎样?总好过你们都是完全的巫师体质吧!”
“卡尔,卡洛是你的弟弟,那么他也是我的亲人啊!既然现在情况这么危急糟糕,就让我试一试吧!嗯?”芷熙恳求道。
“芷熙,妳的身体也还很虚弱。要是那把匕首真的伤了妳,妳……”卡尔再次摇了摇头,坚决地道:“我不允许!总之,我不允许!”
“卡尔,你这自私的家伙!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的话,我和孩子该怎么办?”芷熙忍不住怒吼,接着又着急地哭出声来。
卡尔看着伤心欲绝的芷熙,心情也瞬间跌入谷底。就在这时,被惊扰的婴儿发出细微的啜泣声。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茉柯兰怀里的婴孩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震惊无比。只见小婴儿尔泽浑身发出淡蓝色的魔法光芒,一闪一闪地慢慢转换成七彩的绚丽颜色。整个山洞都被尔泽身上发出的魔法之光照亮了!
“这是怎么了吗…?”芷熙惊奇地问道。
大伙儿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呃嗯……”悠悠转醒的卡洛发出微弱的喘息呻吟声。
惊震中的大伙儿,再次将注意力全副放回重伤的卡洛身上。
卡洛慢慢地睁眼眼睛,似乎也被婴儿发出的七彩魔法光震撼了。
“这是…什么……?”卡洛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卡尔觉得纳闷不已。
婴儿的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一直在增加力量,变得耀眼美艳极了!
“我的魔法屏障……”卡尔突然低喊一声,一脸惊奇地瞪视着自己刚出世不久的混血儿子尔泽。
“怎么了吗?”茉柯兰问。
“天啊!他是怎么办到的?!”卡尔错愕地继续解释道:“这孩子的力量竟然穿透过我设下的魔法屏障结界,直接将他的魔力释放渗透到外边去了!”
“咦?!”众人心下一惊!
“那……那会怎样……?”芷熙又惊又怕地追问道。
卡尔一脸茫然。“我也不晓得……我担心……外边那些人,或许也一定感应到这孩子的力量了……”
“什么?!”芷熙大惊失色。
这一个一直被他们视为秘密的孩子,就连存在的事实都被他们掩盖着。现在要是其他人知晓孩子的存在的话,那将会是多大的威胁啊!
卡洛在这时又突然开始因难耐的痛楚而呻吟起来。卡尔六神无主地立刻把注意力放回卡洛的身上,也顾不得上孩子的问题了。
受到极大震撼的芷熙重重地喘着气。
“卡尔,不要犹豫了!直接让我帮卡洛拔出匕首吧!要是再拖下去的话,情况会变得更糟的!况且,这孩子的存在……也是一个大问题。我们根本无法控制他的力量,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芷熙茫然无措的喃喃自语。
茉柯兰见怀里的孩子虽然静了下来,可是身上的光芒却不曾消减,心中也是无限惊叹担忧!
“卡尔,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治卡洛!你和芷熙的这孩子一出生就拥有如此强大的魔法力量,却又好像因为年纪尚小,而不会控制自身的魔力呢!恐怕我们接下来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了!我们必须立刻处理卡洛的事情,才来想办法压制或商量如何封印这孩子的力量!”
芷熙接着又开口道:“卡尔!我已经没有余力去管其他的事情了。现在,就让我帮卡洛拔刀吧!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至少你们都还在,而你们也有能力去想办法治愈我的!可若是你们任何人出了什么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的了!”
“卡尔,不准再犹豫了。这次我和芷熙站同一边,我支持她的主意。”茉柯兰道。
夏夜和颖霏也忧心忡忡地交换了一记眼神,然后异口同声道:“我们也都赞同芷熙小姐的想法。”
“你们这是……”卡尔无声叹息,最后也终于妥协的点点头。
“芷熙。”他轻唤一声,情深似海。
芷熙会意的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茉柯兰怀里的孩子。
卡尔自然了解芷熙的心思,柔声道:“芷熙,我……”
芷熙抬手打断卡尔未完的话,脸上是坦然的笑意。
“照顾好孩子。”
卡尔点点头。“我也不会让妳出事的。”
芷熙把视线定格在那个不知在何时又昏过去的卡洛身上。
“现在要怎样弄?直接就…这样拔出来吗?”
芷熙看着卡洛腹部上的那把匕首,忧心的瞟了卡尔一眼。
卡尔耐心地解释道:“必须一鼓作气地将匕首拔出来,手势尽量稳稳地,顺着伤口没入的方向直线取出,唯有这样才可以减低额外伤口造成的出血。”
芷熙点了点头,在卡尔的搀扶下慢慢地从坐姿转换成跪姿。一不小心拉扯到的方才生产的伤口让芷熙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芷熙咬牙强忍痛楚,她抬眸无意间与卡尔担忧的目光相映着。
“我不要紧。”芷熙轻声宽慰道。
卡尔吐一口气,心重重地沉下去。冷静地思忖了一会儿后,卡尔交代道:“小霏,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妳和夏夜优先照顾卡洛。芷熙的安危就由我来负责!”
颖霏和夏夜领命地点点头。
芷熙微笑着与卡尔相视一看。
深吸了一口气后,芷熙慢慢地把双手伸向那把匕首,然后轻轻地握着。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嗯?”卡尔紧张的追问。
芷熙认真地感受着手里那微凉的触感后,再三确定没有任何不适后,便扬起笑容朝卡尔点头示意。“我没事,我很好!那么,我现在可以直接拔出匕首了吗?”
听到芷熙肯定的回答,大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那妳动作小心点,直接开始吧!”卡尔朝颖霏和夏夜打了个眼色想让他们随时留意卡洛的动静,然后他自己则轻抚芷熙的后背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茉柯兰看着怀里那孩子发出越发耀眼闪亮的光芒,又看了看大伙儿如临大敌般的戒备状态,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也感到有些失落。
卡尔似想到什么,转身回头道:“兰姨,尔泽那孩子……”
“没关系,有我看着尔泽呢!你们专心些,不要分神了!”茉柯兰交代道。
芷熙吞了一口唾液,在得到卡尔和其他人的眼神肯定之后,便暗下决心来。芷熙紧握着手上的匕首,在心底倒数3声后,便按照卡尔他们的指示将匕首垂直地一鼓作气拔了出来!
原本昏迷不醒的卡洛似也感受到身上某处的异变,突然发出一道如野兽般低沉痛喊声,整个人无意识地抽搐起来。众人见状,立刻飞扑过去,夏夜紧紧地按着卡洛的身体,而颖霏也不敢怠慢,立刻使出治愈的魔力尝试舒缓卡洛的痛楚。
芷熙手上还拿着刚刚从卡洛身上拔出的匕首,整个人脱力般地向后倒去。卡尔适时立刻将芷熙拥进怀里,芷熙哑声问道:“卡洛他不要紧吧…?”
卡尔也无法肯定卡洛的情况,他颤着唇回应芷熙。“我也不知道。暂时先别管卡洛,妳呢?妳有没有觉得怎样?身体有不舒服吗?”
芷熙像是受到了惊吓惨白着一张脸,无声地将微微颤抖的身子卷缩进卡尔的怀里。
“卡尔,先处理黯殇之刃!”茉柯兰提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卡尔浑身一颤,立刻使出魔法,将芷熙手上的匕首用魔力抛得远远的。卡尔低下头想查探芷熙的状况,却意外发现芷熙的双手都留下一道被烫伤般的焦黑印记。
“芷熙,妳的手?!”卡尔惊愕地检视着芷熙手上的伤口。
芷熙这才扬起苍白的笑容,老实的说道:“那把匕首好像咬了我一口呢……”
卡尔完全愣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芷熙虚弱地接着安慰道:“没关系,我不要紧。卡尔,你快去看看卡洛……”
卡尔心中一痛,将芷熙抱紧进怀里。“对不起,我不该让妳碰那把匕首的!”
“别傻了。”芷熙轻骂道。“我只是手有点痛,头有点晕吧了。卡洛他没关系吗…?”
卡尔眸中含泪,浑身因激动的情绪而打颤着,他紧咬着嘴唇看向卡洛那里。这时的颖霏和夏夜才刚将卡洛的情况稳了下来,看着安稳昏睡中卡洛,他们二人总算放松了一些。
望着那微微喘息着,汗流浃背的颖霏,卡尔轻声问:“卡洛他……?”
“放心吧!卡尔哥哥,卡洛的伤势暂时无大碍了。”颖霏总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卡尔点点头,才想低头跟芷熙说明卡洛的情况时,卻见芷熙整个人气若游丝地静静躺在自己怀里。
“芷熙…?”卡尔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孩子……”芷熙的眼神失了焦距,她轻声低喃,心心念念那一个自己曾经孕育着的,异于常人短暂孕期的神奇婴孩。
卡尔下意识地把目光扫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茉柯兰。“兰姨!”
茉柯兰抱着孩子,一刻都不敢怠慢,立刻走上前去。茉柯兰蹲下身子,把还在释放着七彩魔法之光的孩子轻放在芷熙的胸口处。
为救卡洛而刚消耗了大量魔力的颖霏似乎这才发现芷熙的不对劲,她强撑着身体想上前帮忙,却没料到才刚站起来就歪歪斜斜地又倒了下去。幸好身后的夏夜及时扶住了颖霏,颖霏才不至于狼狈的跌倒。
夏夜对着颖霏轻轻摇了摇头。“颖霏,妳的身子已经负荷不来,根本没有能力再继续使出治愈魔法了。”
“可是芷熙小姐她……”颖霏莫名的感到鼻酸,突然好后悔自己刚才竟然会为了救下卡洛,而赞同让芷熙帮卡洛拔出那可恨的匕首。
卡尔的视线一直锁定在芷熙的身上,一刻都不曾游移开来。
“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卡尔低声自言自语,然后运用自身的力量想要治愈芷熙,却被芷熙给阻止了。
“不要浪费气力。”芷熙道:“卡尔,外头的那只远古恶魔……求你不要让它伤害平安村……好吗…?”
卡尔不忍心拒绝,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本事兑现承诺,就直接应允地点点头。尔后,思绪千旋百转的卡尔再也沉不住气的质问道:“兰姨,预言不该是这样子的!芷熙不会出事的,对不对?”
茉柯兰沉默着,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忧伤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卡尔。
“卡尔……尔泽……”芷熙的嘴角似微微上扬,然后便完全陷入昏迷败给了黑暗。
“芷熙?芷熙!芷熙——!”卡尔悲痛地呼喊着爱人的名字。
而就在众人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的时候,那个躺在芷熙怀里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虽然还是个小婴孩的尔泽似乎也懂得生母的生命正在消逝,只见他的身体不断发出明亮温暖却一点也不刺眼的柔和光芒。那闪耀的光线渗透进了芷熙的身体里,然后奇迹般地让芷熙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开始自行愈合起来!
卡尔与在场的大伙儿一样,见状后都对此感到惊怔不已。
“夏尔泽。”卡尔轻唤一声,那孩子好似也认出了卡尔就是自己的生父。只见那小婴孩在治愈好芷熙后,便收敛起自身的魔法光芒,然后朝着卡尔挥动着他的小胖手,还发出一道道轻盈的嗷嗷笑声。
卡尔轻轻地摸了摸昏睡中芷熙的头,然后慢慢地把自己另一只手伸向那孩子。
“尔泽,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卡尔道,心中无比自豪。
【未完待续】